第31章 第31章你冲我发什么脾
气啊
短短几个字,却如尖刺一般凿进了血冥的心。
只听见自己心脏重重的咚了一声,剧烈的痛楚从掌心蔓延至四肢,让他险些站不住。
他很少有这种体会,而每一次经历这样的疼痛都与乖乖有关。
这跟受了伤,从伤口蔓延出来的疼不一样,它是发自内心的,更是无药可医。
可眼下血冥哪有功夫管什么疼不疼的,这件事本就是他做的不对,何况乖乖还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情,他又怎么能责怪乖乖。
“乖乖……”血冥眉心蹙起,语气柔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
他本意绝不是想要得到乖乖的讨厌,他有苦衷,可是他……说不出。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血冥不敢直视乖乖的眼睛,刚才只是瞥了一眼,就见它眼中满是不解、受伤、愤怒等复杂情绪,刺的他眼睛也疼。
眼下的场面有些僵持,大家不知道冰棘豹到底做了什么,就让魔尊的气势一下子低到了尘埃里。
屋子内,云宛白仍然保持愤怒,宿庚欲言又止,灵魅乖巧看戏。
而懂得明哲保身的魔使们已经在悄然退出大殿,只维持一段安全距离,给尊主他们留出足够的谈话空间。
还是云宛白继续把这场唱了下去,她传音给血冥:
“这只狐狸,为什么要养它?”
就算是质问也比沉默要好,起码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血冥总算松了一口气,但心里还没有完全踏实。
刚才是自己失态了,不小心把矛盾暴露于人前,接下来可不能这么做。
他暂时还没有回答乖乖的问题,而是扫视一周,查看有没有无关人员在现场。
魔使们早已退场,剩下的也都是事件的当事人,那么留下也未尝不可。
有了刚才脱口而出的教训,这回血冥也用传音单独和乖乖对话。
他现在哪里还记得要追问乖乖是怎么学会传音这件事的,他只想着赶紧解释,别再闹出什么更大的误会。
这些天的冷战已经够折磨他的了,他不想再继续僵持下去。
“乖乖,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这件事,它事出有因。”
“直接告诉我,它是谁。”
“它……是谪云宗御兽门下的妖宠,或者说是仙宠,名叫灵魅,但我把它养在这儿是因为——”
“哦,灵魅,名字挺好听的,”云宛白打断了他,语气不咸不淡,“刚才我已经跟它打过招呼了,确实长得好看,很配得上你魔尊的身份。”
“乖乖,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也情有可原嘛,换做是我,我肯定也会选它,把它养在领城里好好对待,是吧。”
“我……”
“它这里的待遇也挺好,只是论照顾妖兽,又怎么有统妖司的人专业呢,你没让爷爷安排几个得力助手来帮忙吗?”
“乖乖,你冷静一些。”
“冷静,你让我冷静??”
云宛白的鼻子顿时短促喷气,像打了一个喷嚏一样,眼神里满是震惊和气愤。
老实说,现在这个修罗场确实有她演戏的成分,可血冥堪忧的情商也着实令人惊叹扶额。
有你这么哄的吗?
放在偶像剧里绝对绝对会打回到男二番位然后活该追不到老婆的好吗?
不对,你本来就是男二。
那倒有些合理了。
云宛白甩开脑海中的这些杂念,继续专心攻克眼前这位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一半的血冥。
“亏我还担心你,虽然我还在生你的气,但这几天你一直不来极地冰原,我又迟迟联系不上你,怕你出了什么事我才……”
云宛白故意在这里断句,气的嗷呜嗷呜压着嗓子吼,哄完之后反倒情绪平静下来了,冷冰冰地说:
“结果你金屋藏娇,过得好不快活,是我高看我自己了。”
“也对,我就是一只小豹子,别以为我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你一心想杀我。”
云宛白不客气地翻起旧账,还自嘲自贬,把自己说的一文不值。
要知道云宛白的这些话术放在现代,那可完成自成一派毫无弱点,起码在电视剧里就是无解的存在。
而在现实生活中,除非天生情商很高,又或者在感情上吃过很多的经验教训、有足够多的应对方案,大部分人在面对这样的组合拳时只有傻愣愣站在原地的份儿。
显然,血冥不仅情商低,也缺少这样的应对经验,眼下正处于宕机状态。
没错,云宛白就是故意打断他的解释,还用自己的逻辑强行把他的思路搅成一团糟,让他没办法再把话题拉回到正轨上。
除了发泄自己的委屈之外,云宛白很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她一直都很坚定自己的目标,而且当宠物嘛,寄人篱下,她没有多少的自主权。
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云宛白必须要狠狠宰他一顿,要不然她就白白把爷爷拉进这趟浑水里了。
至于心疼血冥?
哼,不存在的。
谁让他瞒我,就算有原因也不能瞒我,敢瞒我我就让他吃苦头,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云宛白气势汹汹,事业脑牢牢霸占主位,丝毫不肯相让。
血冥早就被质问的晕晕乎乎,心中苦涩的不行,偏偏又难以说出。
一时之间,他只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可没办法,谁叫他做错了,这就叫自食其果。
血冥忍不住后悔,要是当初把事情原委告诉了乖乖,乖乖不仅不会坏他的大事,大概率也不会生气计较。
可他为什么非要趁着冷战,倔着脾气不肯说呢?
现在好了,该怎么哄?
事情的艰难程度简直超出了他的想象。
也怪他自己,想到神思渺说出来的那几个养新宠的好处,他自己也隐隐心动了,便自作主张瞒了下来。
眼下的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他无话辩解。
但他真的不想被乖乖讨厌,要是再从乖乖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承受得住。
管它什么脸面,及时挽救恶果才是真。
血冥现在想到的也就只有蠢办法了,他打算一个一个的试。
所以他最先要做的就是当机立断把矛盾根源——灵魅,将它送回到御兽门。
也不知道它和乖乖到底添油加醋说了什么,但以它的心眼,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
像这样难以掌控的烫手山芋,还是早早送走的为好。
不给灵魅任何的反应时间,血冥叫宿庚赶紧把它送走,与此同时他也补了一封信给神思渺说明情况,免得对方措手不及。
虽然距离三日期限还早,但这一两天的功夫大抵也足够了。
现在他和乖乖把事闹得这么大,那些专门散布传闻的魔使们也早就出去了,若是效率够快,想必所谓的幕后之人应该已经收到了消息,现在可能就气的跳脚。
所以在血冥看来,他既已完成了任务,那么就不再欠好兄弟什么了。
还是得赶紧哄哄眼前的乖乖才是,别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自己和乖乖之间没什么原则性质上的矛盾,若是因为一些误会就不复往日感情,那血冥好不容易交付出去的真心绝对会受挫。
然而这回的冷
战和之前的冷战完全不一样,这次的性质更加升级也更加严重。
云宛白转过身用后脚踹开了大门,根本不想在这个房间多待,她大摇大摆地走回到了原来住着的地方,也就是魔殿中的偏殿。
血冥这段时间都在偏殿住着,床褥一应俱全。
云宛白到处巡视了一圈,仔细检查自己的东西有没有被丢掉。
当她发现一切仍然照旧之后,她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但态度也没变好。
血冥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几次想要张口说话,但都被她突如其来的一些动作给打断了。
结果现在乖乖跳到了他的榻上,用脚把被子蹬开团成一团,负气地躺在了正中心,尾巴就垂在一旁一动不动。
云宛白眼皮子懒散掀起,瞄了血冥一眼。
只见他垂手站在一旁保持沉默,虽然没什么表情,但能看出来他有一些手足无措。
在外面叱咤风云的魔尊,现在却跟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站在旁边认罚。
真别说,还挺爽。
云宛白哼了一声把头扭向血冥看不见的背面,努力憋笑,忍得很艰难。
它的肩膀一耸一耸,血冥并不知道乖乖一肚子坏水,还以为乖乖被气的偷哭,心中更加焦躁,可无论他怎么猜都猜不准乖乖的想法。
如今不同以往。
乖乖已经会传音了,它大可以把它所有的想法直接用语言表达出来,而不像之前那样需要靠自己猜。
可是乖乖根本不愿意沟通,他又能怎么办?
血冥实在是没辙了,放任尴尬的氛围继续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开口:
“嗯……乖乖,”他稍微酝酿了一下,“你是怎么学会传音的,是还不会用嘴讲话吗?”
哈?
什么叫不会用嘴讲话?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啊狗男人,你这情商,活该你拍一百集都哄不好女主!
云宛白唰的一下扭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而血冥根本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小祖宗,还在那里一脸无辜。
云宛白气鼓鼓,微微张嘴,咬牙切齿地吐出了几个字:“要,你,管。”
不为别的,就为争一口气:她不是不会用嘴讲话,懂?
说完后她就狠狠哈了一口气,表明自己的愤怒。
血冥被凶的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心中更加疲惫了。
当真是欲哭无泪。
血冥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好端端的就发展成了这样。
都怪神思渺,瞎出什么馊主意。
不敢再触乖乖的眉头,血冥识趣退下,决定先让它自己冷静冷静,等乖乖心平气和之后血冥再过来处理解决问题。
只不过他的逃跑行为很显然又踩到了云宛白的雷区上。
云宛白就这么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轻轻冷笑。
居然敢不当天处理情绪问题,非要留到第二天?
可以,没问题,大直男嘛,很正常。
那你就等着被我加倍宰吧,这么乐意哄,我让你哄死我!
——
血冥出门后实在没地方出气,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神思渺。
气冲冲地跑去找“好兄弟”算账,刚好神思渺也在赤凌峰,端起一杯水正往嘴里送。
神思渺早就收到了血冥的密信,快刀斩乱麻的揪出了不少蛀虫,顺势狠狠搅动了陶灿灿的势力。
陶灿灿并不知情,她不知道对自己动手的人居然就是枕边的神思渺。
事出紧急,她随便寻了一个理由就向神思渺告假,匆匆下山去了御兽门,神思渺这才得空回一趟赤凌峰,搜查白猫会不会在这里留下什么把柄。
只可惜,他翻了半天也没翻出什么来,就只能让手底下的人继续监视着白猫。
结果他才刚刚缓了没多久,血冥就上门来了。
没等自己开口怪罪他为什么不按计划行事,血冥倒先冲自己发了一通脾气,把神思渺说的一愣一愣的。
“……我在魔界水深火热,你还好意思端坐在这里喝茶?”
说到最后气的血冥拂袖,对着神思渺的胳膊向上一打。
杯子里的水还没来得及落到他的嘴里,现在就全泼在了他的脸上衣服上。
神思渺牢牢端着茶碗,面上满是茫然。
不是,至于吗?
第32章 第32章有你这么认错的吗?【营……
至于,这怎么能不至于?
“你看你干的好事!眼下事情败露,给我带来了多大的麻烦你知不知晓?”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什么叫我干的好事?”神思渺随手抹了一把脸,气质依旧出尘俊雅,甚至还因为被泼了水,更添了一分清纯素美。
“这件事难道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你不也一样拍板了,怎么到头来出了事就全怪到我身上。”
神思渺倒还不至于和上了脾气的血冥动气。
他知道自家好友一定是在他家那头豹子身上吃了瘪,实在没地方发脾气,就只好跑到他这里来窝里横。
论年纪,自己还比血冥大上几岁,神思渺自然把他自己的位置摆正到了包容二弟的兄长角色身上。
所以神思渺也只是好脾气地嘟囔了几句:
“这件事本来就有风险,我又不是没提醒过你,你现在再发脾气也没有什么用,当务之急难道不是应该把你家那头豹子给哄好吗?”
“要怎么哄?”
“这你都问我?”神思渺服气了,忍不住回怼一句,“干脆我替你去哄得了呗。”
结果血冥非但没有反省,反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睛微微一亮。
眼瞅着血冥就要顺杆子往上爬,神思渺吓得不轻,连忙摆手说:“要道歉你自己去道歉,拿我当挡箭牌算怎么回事。难道你还想在冰棘豹面前暴露我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吗?”
血冥一愣,默默垂头,颇为心虚。
没记错的话,乖乖好像已经知道他和神思渺的好友关系了?
血冥自己都不记得有没有说漏嘴,但以他什么都和乖乖说的前提(除了御兽门这事),乖乖大概率知情。
可能只有神思渺还被蒙在鼓里。
算了,还是别告诉神思渺了吧。
血冥故作镇定,去端了一杯茶微抿一口。
见好友总算冷静下来,神思渺舒了一口气:“对嘛,光生气有什么用。”
他继续劝道:“要我说,你现在只是慌不择路,自乱了阵脚。论了解,我又怎么比得过你自己更了解你家豹儿呢?”
神思渺平和的话语如一缕清风,很好地安抚了血冥的焦躁,让他愿意静下心来取经。
“道歉这种事情最简单不过,投其所好就可以。依我看,一定是你不够有耐心,认错态度也不端正,才会越做越错,越错越急。”
血冥刚想张口反驳,就被神思渺发现了他的微动作。
“你别急着呛我,说什么‘我都试了但就是没用~’,听我一句劝,论道歉,你水平远不如我,所以老实听讲,要不然我就不说了。”
血冥闻言立马坐正,给自己的嘴巴比了一个闭紧的手势。
他知道神思渺曾经在神界的“优秀”事迹。
单凭这家伙闯了大大小小无数的祸但都一一化解不留人话柄,甚至在触碰了神界底线后,也不过被轻飘飘地贬到仙界当仙君,日子比神界过的还更肆意潇洒后,血冥就对神思渺的嘴皮子功夫深信不疑。
这些瞩目的成果都离不开被运用至炉火纯青的道歉神技。
所以,这确实是值得自己学习的师父。
血冥再次比划手势,多了一分恭敬,示意恩师请讲。
神思渺这才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其实我也没什么能教你的,我只能说这事儿其实很简单,做错了事就道歉,不要害怕说出口,别去管所谓的脸皮架子。”
“当天吵架就必须当天解决,不能放任情绪延续下去,冷静更是不可取。”
神思渺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看你,说着要冷静,结果还不是转头来我这里发脾气?它也一样。越冷静就越生气,再发酵下去,哄好它的代价就更大。”
“所以啊,你最好现在回去,再看看你家那只豹子的态度,只要你
态度没什么问题,事情就能解决。”
要知道,御兽门事变此时还没完全收尾。
在如此紧张的节骨眼上,能抽出这么长的时间来给自家好友支招,神思渺自认为已经做的相当到位了。
“扑棱棱——”
恰在这时,一只白鸽飞了进来,熟门熟路地落在神思渺肩膀上。
神思渺从它腿上取出一张信条,扫了一眼之后就将其烧成了灰。
他又从兜里拿出一颗仙豆往上一丢,白鸽猛的飞起张口吞下,毫不留情地挥舞翅膀飞远了。
对神思渺来说,越是原始的办法越安全。宗内人多眼杂,他必须要小心为上。
这张纸条是他手底下的线人发来的急报,上面写明白猫正在赶回宗门的路上,以及提醒了今日是宗主亲传弟子上山的日子。
既然如此,再让血冥留在这里也不合适,神思渺赶紧赶人。
可血冥还不愿意走:“你还没告诉我具体要怎么做,除了道歉,然后呢?”
“道歉要说什么,投其所好又要怎么投?”
神思渺有点不耐烦,悟性这么差的弟子他真不想搭理。
“你自己想啊,自己想的才最有诚意,让我帮忙这算什么?”
“行了,不跟你多说了,御兽门那边我已经抓出来了一些人,也顺手帮你清理了几个被买通的魔界人士,不用谢我。”
“喏,这是事先说好的报酬,你拿去,看看赔罪的时候能不能用得上。”
“其余的我也帮不上你,你自求多福吧。”
“好了,不要在我这里久留,走走走。”
熟悉的赶客又来了,神思渺按着血冥的肩膀就把他往外推,片刻都等不了。
血冥被推了一段路之后挣开了手,揉了揉肩膀道:“我自己会走。”
对于神思渺讲的这一番话,血冥听的并不是很满意。
显然这都是一些大道理,没有什么能参考的具体措施,
自己浪费时间浪费笑脸就听了这么一通废话,而这废话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所以他之前所谓的事迹,都是这么蒙混过关的吗?
血冥摇头,没有任何办法。
靠兄弟看来是靠不住了,不过能在神思渺那里把气撒了,自己的情绪确实平稳了很多。
这样一来,血冥也有能力去思考其他的方法了。
他马不停蹄地赶向下一处,生怕自己停下来。
他不想让自己有任何的空余时光,去回忆起令他不开心甚至是有些难过的事。
明明我才是乖乖分享喜悦的第一顺位。
它好不容易学会了说话、学会了传音,自己应该要第一时间发现,第一个陪在她身边。
这样一来,它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也不会是……
血冥猛的回神,断了自己的任何念想,朝着魔界的方向飞驰而去。
找神思渺无果,那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第二个”“最后”“唯一”救星的身上了。
而这个人就是——
“尊主,属下认罪,还请尊主饶我一命啊!”
宿庚刚把灵魅原路退回,回到统妖司还没一刻钟,结果一扭头就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尊主,正幽幽地盯着自己。
宿庚顿时腿软,跪倒在地,强大的压迫感直接冲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完了,该不会尊主这么快就查明了实情,亲自过来找他算账了吧?
这么兴师动众,这这这……吾命休矣啊!!!
“尊主,看在属下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饶命啊~~”宿庚一把鼻涕一把泪,什么形象都不要了。
能保住小命最好,要是保不住,他绝不会牵扯到豹儿,就由他一人揽下过错吧!
对,还有火灼。
不行不行,自己绝对不能把火灼交代出来。
虽然这家伙脾气暴躁性情反复,但怎么说都算是豹儿的人脉,之后如何利用他那也是豹儿要学会的事。
能在魔界发展出属于自己的一条人脉相当不容易,当爷爷的必须要为豹儿留下后路。
行,老夫就舍了这条命,让大风大浪都冲着老夫一个人来吧!
我不怕!
看到宿庚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血冥一脸莫名其妙。
他只是找宿庚帮忙参谋参谋如何哄好乖乖而已,结果宿庚却这般如临大敌。
他宿庚有什么错?
乖乖骑着煞惹龙来魔殿又不是什么大事,放它自己单枪匹马过来,那才叫危险重重。
更何况宿庚该做的都做了,该瞒的也瞒了,纸终究包不住火,这点血冥心里清楚。
“本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先起来。”血冥虚扶。
“真,真的?”宿庚马上换了一副表情,惊喜地站了起来,赶紧把脸擦干净。
这副老顽童的模样,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那尊主您这次过来是……”宿庚依旧弯着身子保持恭敬,只有眼皮子灵活地抬了起来,滴溜溜的转。
他小声试探道:“尊主是想知道,豹儿它是怎么知道灵魅的?”
血冥压根没想到要问这个,但既然宿庚提起了,他也确实有几分好奇心,便暂时压下了问题,先听听宿庚怎么说。
宿庚这个魔精哪能不懂尊主的意思,他只不过想借着现在帮豹儿编一个恰当的借口,好让尊主相信。
他假装没有看出尊主的意图,捋了捋胡须开始解释。
豹儿心思敏锐,自从统妖司和御兽门接洽之后,在极地冰原的魔使们就逐渐分配回了领城,这就显得冰原四周很是安静太平,被豹儿察觉到了异常。
再加上冷战期间本就容易心绪敏感,何况尊主外出的时间超过了以往,豹儿有心想要询问但又说不出话来。
情急之下,它强行突破了妖族的唤语关,成功练出了人言。
一开始它还只能用传音来作为辅助,结结巴巴地讲话。
不过经历了大量练习,都快把妖力耗尽一空后,豹儿总算能够说出完整的一句话,进而试着用嘴直接说出。
它向宿庚表达了想要去魔殿寻找尊主的想法,但宿庚没同意。
结果趁着宿庚临时有事被调去领城帮忙,豹儿它自己召唤来了煞惹龙跑去领城。
可一到领城,原本担忧尊主安危的豹儿听到了满城的风言风语,实在气不过就直奔灵魅而去。
宿庚把借口编得非常完美,每一条行动线都对得上,根本挑不出任何错来。
更何况血冥本就愧疚,在听完了宿庚的解释之后只会觉得心疼,哪里还会去管逻辑对不对。
血冥神色有些黯然,早知道他就不配合神思渺去抓白猫的把柄了,就算自己不帮忙,以神思渺的本事,他也多的是别的办法去试探。
现在弄得多麻烦。
不过有一点神思渺说的对,自己最应该做的就是道歉,不能再拖下去了。
乖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找他,见到的却是这样的情形。
若是换做自己,心情只会更差。
想通了这一点,血冥也不再执着于向宿庚取经,他赶紧飞回魔殿,放低姿态找乖乖道歉。
云宛白还盘在床榻上没动弹呢,见血冥来了,她惫懒地掀了掀眼皮又垂下,没什么反应。
血冥顿时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他硬着头皮开口,把他和神思渺的谋划通通解释了一遍,说的非常详细没有遗漏。
等全部讲完后,血冥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目光诚恳地看向乖乖。
云宛白动了动耳朵,同样也在继续等待血冥的后文,可等了半天都迟迟没有声音。
她一抬眸,正好对上了翘首期盼等待原谅的血冥。
好不容易被自己按捺下去的怒火腾的一下又窜起来了。
没了?
解释完之后……这就没了?
这算哪门子认错,你不就跟我解释了一下原因,从头到尾就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这就说明你还是打心底认同你自己的逻辑,等着我向你妥协是吧?
“然后呢?”云宛白忍不住开口质问。
血冥一愣,他心想:我这不是已经道歉了吗,那我还要再做什么?现在应该轮到你表态了吧。
面
对如此清澈而又愚蠢的眼神,云宛白是真的很无语,她翻了个白眼终止了这一场对话。
光解释不道歉,我怎么提要求啊真的是。
闭门谢客!走远不送!
血冥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已经道歉了,乖乖却还在生气。
他又回到了统妖司,找宿庚寻求解答。
血冥隐去了真实的缘由包括神思渺等信息,就只是把和统妖司同步过的假信息重复了一遍,问宿庚为什么自己明明已经把事情解释清楚了,乖乖却仍然不想跟他沟通?
宿庚听着都有些服气,那叫一个大开眼界。
不得不说,尊主到现在都没有尊主夫人,那可真是情有可原。
就这样的情商,统妖司里随便拎出几个单身十多年的老小子都比尊主强的多的多。
但宿庚可万万不敢笑话尊主,只能把取笑的话憋在心里,面上还是老老实实的给尊主支招,说点实话。
就是苦了豹儿,想跟这样的尊主谈条件,那可真是比登天还费劲。
“道歉是没错,但您不能光认错没承诺啊。”
“承诺?”
“对,承诺,或者是针对道歉的一些实打实的做法。”
血冥沉思了片刻:“这是不是投其所好的意思?”
他还记得神思渺的话。
“没错,既然都道歉了,那肯定要和对方的心意才行,早点把话说开,把矛盾解决,这心里才安呐。”
这话确实不假,血冥无比怀念曾经和乖乖安然相处的时光,他实在是受不了现在的僵持了。
有了宿庚提供的思路之后,血冥重新回到了魔殿找乖乖,按照宿庚支的招先是道歉,然后按照乖乖的喜好一个个尝试。
“别再生我气了,这样,我再给你几本上好的功法?”
“十枚上好的丹药,神思渺炼的,怎么样?”
“再加人间的零嘴,你不是喜欢吃什么葫芦吗,我给你带回来。”
血冥在宿庚那儿的进修效果显著,进步神速,
在乖乖面前提了这些之后没得到什么反应,怕它不信,血冥立马实打实的做了出来,把这些好东西全部堆到了乖乖的面前。
云宛白在心底哟了一声有些惊喜,但面上仍然不动声色。
她爪子一伸,把这些好东西全部捞回到了怀里,就是嘴上还是没松口,只收下不原谅。
任凭血冥绞尽脑汁,都没办法再让乖乖开口。
最后实在没办法的,他只能祭出了大招:
“我允许你外出游历,能原谅我了吗?”
云宛白顿时眼睛发光。
第33章 第33章是不是豹豹给你取小名!……
直到这一刻,血冥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被乖乖拿捏了。
看到乖乖总算放软了态度,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心里一直紧绷着的弦逐渐放松下来。
有用就行,有用就行。
这次自己总归能把它哄好了吧?
云宛白在听到了自己最想要的答案之后,总算舍得把脸色摆正,头微微扬起:
“嗷呜,说话不许反悔。”
“嗯,答应你了。”
血冥是一个重承诺的家伙,他一旦开口,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一定能实现。
一想到这里,云宛白再也憋不住地绽放出了笑脸,两眼弯成了一条缝。
“但我也有一个条件。”血冥正色道。
“嗷呜,是什么?”
血冥表情认真,这些都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当今世态并不太平,你的身份注定了你会遇到很多的危险。”
“记得我之前给你的那几本功法吗,有一些非常适合逃跑保命,在我放你出行之前你必须要先学会它们。”
“这个好说。”云宛白点头,拽拽的昂首挺胸,示意自己可以做到。
“还有,你一人出行我不放心,我会让青云陪你一同去。”
“就那只笨鸟?”
“……嗯,他行走江湖多年,还是有几分本事傍身的,尤其是你此次出行的地点,他会熟一些。”
“嗷?我要去哪儿?”
“先去人间走一趟吧,”血冥语气轻柔,带着几分劝说的意思,就怕乖乖不答应,“我会让青云带你去明都,那边是我老朋友的地盘,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也能帮忙照看。”
血冥说的老朋友就是山茗阁阁主饕餮,而山茗阁就坐落于明都。
虽然明面上明都有它自己的掌权者,但混迹在市井之上的各界人士基本都在饕餮的管辖之下,因此明都算是人间中少有的祥和之地。
“你不是喜欢吃什么葫芦吗,那里有很多小吃零嘴,人间的烟火气与魔界不同,颇有特色,值得一去。”
“那叫糖葫芦。”云宛白忍不住开口纠正。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把糖葫芦叫成葫芦了,血冥对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偏偏对吃的一窍不通。
虽然他买回来的都是对的。
“好,糖葫芦,”血冥看向乖乖,观察它的反应,“那就定明都了?”
“可以啊。”
去哪无所谓,关键是得先迈出“出去”的那一步。
有一就有二,底线是慢慢试出来的,她相信在自己的不断争取之下,血冥会给她开放更多权限的。
而且云宛白确实也想看看这私设过多的仙侠小说里,到底塑造了一个怎样的人间。
还有人间小吃街,吸溜!
想想都有些兴奋起来了。
“但我还有一个要求。”血冥先让它别这么急着高兴。
“你说你说。”云宛白不相信还有什么能难倒自己的。
“我们要约法三章,一旦在出行中遇到什么危险,而你又大意轻敌不慎受伤,或者说你一意孤行,偏离了出行的方向,这些都会影响你之后出行的自由。”
“不过若是你听话一些,出门在外依旧表现良好,那你的行动不仅不会受限,之后还能再出去,出行地点的限制也会越来越少。”
“如何?”
云宛白刷地一下立正站好抬头挺胸:“当然可以!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不逞强不乱跑,一切小心为上。这些她肯定能达成啊。
话不多说,云宛白伸出了象征着友好合作的爪子,眼神亮晶晶地盯着血冥。
血冥不明所以,看了看爪子有些疑惑,虽然不确定乖乖的意图,但还是配合的伸出自己的手,上前握住了软软的爪子: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在诺言生成后的那一刻,云宛白赶紧狗腿子地从床榻上跳下来,绕着血冥的裤腿使劲蹭脑袋,尾巴也好心情地竖立起来左右摇摆着。
与此同时它还高兴得嗷呜叫,这前后反转简直判若两人。让血冥哭笑不得。
这下血冥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上当了呢?
乖乖要是真生气了,哪能这么快改变态度。
看来这家伙,真的是从头到尾都没放弃过争取出行自由的机会啊。
“你个小机灵鬼。”
血冥哭笑不得,想拍它的小脑袋以示惩罚,可他却又舍不得下手太重,最后也只是狠狠揉了揉它的脑袋,久违地将它抱入怀中。
“以后你想要的我尽量答应你,我们都不赌气了好不好?”
怀中失而复得的温暖令他眷恋,血冥对于长达一月有余的冷战仍然心有余悸。
罢了,过去的就不提了,不过是为自己徒添烦恼。
要向前看才是。
“嗷呜。”
云宛白把脸埋在他的胳膊肘上,懒洋洋地眯起眼睛。
区区魔尊,拿捏。
……
云宛白就是这样搬回到了领城当中,在这里日常入睡休息。
而等它起床后决定练功法,它就会回极地冰原,用地势优势帮助修炼。
虽然来回麻烦了些,但云宛白并不在意。
反正有煞惹龙在呢,这可比打车方便多了,来回通勤也就一个时辰。
而且煞惹龙飞的很稳,这一个时辰还能在它的背上打坐冥想,丝毫不浪费。
哪怕自己不想练功,趁着这一个小时回忆是空间看看“小说”,补充一下遗漏的世界发展线也是极好的。
现在血冥管她管得紧,
云宛白也不确定自己在进意识空间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异常。
煞惹龙就可靠多了,两眼一睁就是来回飞,飞的那叫一个专注。
作为镇司魔龙,煞惹龙能出去的机会少之又少,每天就只能闲在统妖司里打盹。
虽然它的实力并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但它真的快闲出病来了,整条龙都蔫蔫的。
现在能驮着一只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小豹子规律性飞行,煞惹龙别提有多开心。
就和云宛白想要自由一样,它也一样向往天空。
果然,当初答应这小丫头冒险直飞领城,就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不仅没被尊主怪罪,还真的得到了小豹子承诺的飞行权。
赚大发了。
煞惹龙怎么想,云宛白不知道。她只觉得现在的日子充满了奔头。
有了血冥的承诺,她有条不紊地练习着功法,争取早日通过考核,顺利去人间走上一遭。
不说行李什么的早就收拾妥当,她连到时候三餐吃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出发。
不得不说,这回血冥给她的功法特别实用,像什么拟态术、龟息法、瞬移术、隐身术等等,虽然练起来小有难度,但一旦掌握之后对自己的助力将非常之大。
而且这些术式明显经过了改良,非常适合妖族修炼,不像之前自己在练其他一些功法时,总能感到微微的阻塞感,需要她自己先行消化,然后再练习。
而现在的这些,练起来就跟喝水一样痛快极了。
于是好奇的云宛白直接询问血冥,想知道这些功法到底是从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其他的秘籍。
只听见血冥淡淡地说:“我改的。”
哈?云宛白嘴巴张大。
“惊讶什么。”
血冥刮了刮它的鼻子,面上淡然,但声音却轻微地高了一个调:“我看你用我之前给的那些秘籍功法总是练的不太顺畅,我便花了点时间重新誊抄了一份给你。”
顿了顿,他补充了一句:“别忘了,我也有妖族血统,用我的方式摘抄一遍给你修炼,你练起来应该会事半功倍。”
本来这种小事他不想说的,但既然乖乖问起来了,那他也就顺势承认了吧。
“这么好啊~”云宛白立马给出了自己强烈的夸夸反应,很高兴地用脑袋去顶他,尾巴蹭他,原地蹦蹦跳跳,把情绪价值直接拉满。
这份热情让血冥有些招架不住,嘴上直喊着“乖乖别闹了”,可他的嘴角偏偏一直没下去过。
这男人,真的是口是心非。
不过,对于血冥说的改良术法不费功夫这句话,云宛白表示存疑。
以她穿书之后对三界的了解,功法一旦形成文字摘录,那几乎就是无懈可击的存在,改动一个字都很艰难。
就像程序运行的代码,但凡错一个都有可能直接崩溃,更别说另外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体系重新写一遍,还要保证最终的结果不能出错。
这要耗费的精力绝对不少。
血冥还是有心了。
既然如此,自己也送他一份小礼物吧。
“嗷呜,我也给你取个小名吧。”云宛白说道。
“小名?就像我喊你乖乖这样?”血冥一愣。
“对啊。”云宛白理直气壮。
讲道理,到现在为止,自从自己能开口说话之后,她都不知道要管血冥叫什么。
直接喊“血冥”,有点太正经。
喊“魔尊”,显得很生分。
喊“尊主”的话,上下级的味儿太重了,她不想叫。
所以到现在,云宛白一直就用“嗷呜”来代替喊他。
可长久下去这么喊也不方便,她得找到一个无论什么样的场合时机,她都能叫得出来的一个称谓。
所以这些天,她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很有梗的名字。
“就叫你‘冥冥(明明)’,怎么样?”
她本来是想叫他小冥(明)的,这个更搞笑,魔尊爆改路人甲。
但加一个小字的称谓可能会遭到像火灼那样的死脑筋大忠臣们的强烈反抗。
所以对比下来叫冥冥也不错,不仅好笑还非常肉麻,可以给她当年被喊乖乖而掉落的鸡皮疙瘩报仇。
而且冥冥的谐音梗也非常多:
冥冥(明明)在这儿呢。
冥冥(明明)就是你不对。
冥冥(明明)知道还这么做。
冥冥(明明)很伤心但还是要故作坚强。
想想就好笑哈哈哈哈哈哈!
这个名字狠狠戳中了云宛白的笑点,自她把名字说出来之后,就一直捧着肚子在地上笑着打滚,半天都没停下来。
血冥没懂她的幽默,他觉得这个名字取的还挺好的,就像他喊乖乖一样用的是叠词,如今乖乖也给他取了一个叠词的小名。
冥冥。
这两个字从唇齿之间蹦出时,就自然带着一种莫名的亲昵和缱绻。
这是不是说明,乖乖已经既往不咎,而且对他也带着强烈的信任和亲近呢?
血冥勾唇,默读了一遍这个新名字。
嗯,好听。
第34章 第34章凭什么让我睡地板?【营……
云宛白笑到自己的肚子都发酸了,这才慢慢直起腰来,后知后觉的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就在她“嘲笑”给血冥取的小名时,血冥一直保持着宠溺的微笑看向她,就跟长辈看晚辈胡闹似的。
哎。
笑点不同的痛啊。
“咳咳,”云宛白呲着的大牙收了回来,故作正经,“那就叫你冥冥了啊。”
她拍板决定。
“嗯,乖乖。”血冥眸光潋滟,从容应下了这个名字,没有任何不适应的表现。
云宛白虽然不懂他为什么要刻意地再念了一遍“乖乖”,但既然本尊没意见,那这个名字就当它顺利通过了。
“行,那我回去继续修炼,你等我好消息!”云宛白斗志满满。
按照目前的进度,最多三日,她就能顺利达到血冥给出的考核标准。
也就是说三日之后,她就有机会去人间好好玩一玩体验一下了。
胜利在望,冲冲冲!
乖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血冥都没来得及叫住它。
算了,本来他还想着降低一些要求,好让乖乖能提前出游。
不过它练的这么认真,自己也不好扫兴才是。
就还是按照原来的标准吧,多一分严格,多一份安全。
血冥站在原地,久久未曾挪动。他的眼神望向一处失去了聚焦,嘴角仍然勾着。
显然,他还沉浸在拥有了新名字的喜悦当中。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好像还是自己第一次拥有一个特别的称呼。
不像魔尊、血冥、尊主、我儿这样的称谓,而是一个实实在在为了表达关系亲近而特意想出来的称呼。
冥冥。
原来我的名字也能被念的这么……可爱。
扑哧。
血冥不禁笑出了声。
果然还是乖乖最可爱,连带着取名字的这个行为也这么的可爱。
血冥的好心情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尤其当他回去找宿庚,在得知宿庚也只被乖乖叫“爷爷”,而没有一个特定的称呼后,他的笑意更真诚了。
为了验证自己的独特性,他甚至还去找了神思渺、找了饕餮,都去问了一遍他们有没有自己特殊的互称。
答案自然是没有。
血冥舒坦了,美好的心情令他的态度也如春风拂面。这一反常态的表现吓坏了不少本就心虚的魔使们,有不少直接破防跑过来自首认罪。
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乖乖给他取了一个名字,全天下就只有乖乖这么称呼他。
也只有乖乖可以这么称呼他。
这份礼物血冥很喜欢,因此三日后的功法考核,血冥也稍微放了水。
按照原本的约定,乖乖必须把它所学的功法一次性全部完美演示出来才算过关。
但由于它的一时粗心,有一项术法出现了一点瑕疵。
云宛白自己也知道出了问题,但她还是顶着莫大的压力继续往下进行,把所有学过的内容全部来了一遍,并没有因为瑕疵而半路放弃。
只是当演示全部结束之后,她就变得垂头丧气闷闷不乐。
而血冥在指出了乖乖实操时的一些错误之后,并没有打回去算它失败,而是再给了它一次重新挑战的机会。
还以为自己又要再等三日才能重新挑战的云宛白瞬间两眼发光:“真的吗冥冥!”
“嗯,乖乖。”血冥点头微笑。
“哇冥冥也太好了!我这就重新挑战!”云宛白一扫郁闷满血复活,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再来。
多亏了血冥刚才的指点,让她把自己的错误牢牢记在了心中,所以这一遍挑战,她完美通过!
“能去了吗?!”
她用瞬移闪现到了血冥面前,摆出最可怜巴巴的眼神看向他。
“明早,青云会带你去,这次你们能去三日。”
“太好了!!!”
……
“哦,我嗦呢(嚼嚼),尊主肿么就秃然放你出来惹(嚼嚼)。”
青云耳坠的铃铛随着行走的动作清脆作响,他身形优雅,光看背影就觉得清尘脱俗。
何况他这个一身打扮文雅而又矜贵,看上去就是一位教养极好的富家公子,只可惜这所有的正面评价,都无情地败在了他满嘴流油的嘴上。
青云完全不顾及形象的狠狠咬住一把羊肉串,用力往另一边猛扯,满是香料和烟熏味儿的肉串就这么进了他的嘴。
青云腮帮子鼓鼓,嚼的整张脸都在用力,说话更是含糊不清。
但不影响云宛白听懂。
“对啊,没想到他居然会对我放水。”云宛白用密音传话道。
毕竟在人间,她一头豹子还是安分守己一点为好。
虽然以豹子的形象直接在集市上行走,说起来好像也不是什么正常的事。
但云宛白可不想被青云抱着走路,她都多大人了,被人抱着多奇怪。
何况还是被一个心理年龄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家伙抱,打死她也不愿接受。
好在大街上有不少奇形怪状的生物,无论是仙人还是妖族,放眼望去比比皆是。
而自己的兽形居然还算是它们当中非常正常而且不辣眼睛的存在。
所以这么看下来,自己和人形青云的组合不足为奇,她可以安心靠自己的四爪走路。
而好不容易来到人间,云宛白早已打定主意好好体验生活,把一切烦恼都抛下,狠狠玩上个三天。
她东张西望,显得有些兴奋。
虽然明都的集市并没有像现实世界中随便哪个节日活动那么热闹,吃喝玩乐的项目也没有那么多样。
但别忘了,云宛白已经有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出门了。
自她穿书以来,就窝在魔界的那一小块地方,娱乐项目贫瘠的要死,整天除了修炼就是修炼。
哪像现在,从站到人间土地上的那一刻,从自己鼻子里能够呼吸到人类的那一瞬间,云宛白只觉得浑身畅快。
这种久违的当人的感觉,真的太好啦!
所以在这样的buff和滤镜之下,她看什么都觉得非常新奇有意思。
最有趣的是,她在人间感受到了难得的熟悉感。
像什么糖葫芦、糖画人、鸡蛋煎饼、肉夹馍,杂技杂耍、喷火变脸、胸口碎大石,这些她都熟啊!
果然是同胞写出来的小说世界,简直一脉相通,看的她都有些想家了。
害,不提这种扫兴的事。
云宛白一路“哇哦”地看热闹,用密音不断轰炸青云,拉着他东看西看。
没办法,她的行动路线非常有限,只能待在自己的向导青云身边不能离开他半米。
这是她答应过冥冥的。
不过没事,冥冥只说了不能离远,没说不让自己拉着他跑啊。
云宛白很疯狂,拽着青云到处乱窜,拿出血冥给的荷包库库花钱。
这会儿的青云脾气特别好,云宛白怎么折腾他他都不发火,专心致志解决手中的肉系小吃,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要知道,青云他向来是一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家伙,除非小命受到威胁,要不然绝不妥协。
这次魔尊找他当向导,本来青云也是不答应的,他正想着趁仙界最近有个什么大比,各处防御有所下降,他好偷摸去趟仙界抓点野味回来开开荤。
但是当血冥给他了一大笔巨款,并且要求是陪冰棘豹去人间玩三天,保护好它的安全。
这种简单又肥美的差事他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精明如青云,他早就算过一笔账,魔尊给他的钱款足够在陪好冰棘豹之后,还能让他胡吃海喝近一年!
这是一种什么概念。
以他吞金兽销金窟的实力,十个仙人的花销能力都比不上他一个人的,而这三天的报酬他居然要花一年才能花完,这简直让鸟幸福的快要昏过去了。
所以,冰棘豹现在就是他祖宗,祖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别打扰他干饭就行。
“你别光顾着玩啊,你也吃,钱多的根本花不完。”青云的嘴巴就没扁下来,这会儿他的嘴里塞满的是肉饼。
“你肉饼吃不吃?这家二郎肉饼做的可好吃了,肉非常的嫩,而且还会爆汁。”
“你要是不喜欢吃肉饼,前面铺子那家肉包子也不错,量大管饱,皮薄馅多,而且买十赠一,老板人不错。”
“哦对,你们这种小孩应该更喜欢吃甜食吧,我再带你走几步路,前面有个小贩卖的是水果糖葫芦,做的也还不错吧,不过我爱吃肉,对这种甜食的评价就不够准确了。”
青云对这条街上的小吃如数家珍,一看就是一位老饕。
只有在说起美食的时候,他才显得靠谱了一些。
“哎呀你这什么胃口,既然要吃糖葫芦,那就应该把竹竿上面插着的那些糖葫芦全买下吃了才对,你怎么就买一串啊?”
“刚才买糖画人也是,你不是两三个图案的都喜欢吗,全买了不就行了,干嘛犹豫半天只买一个,花的又不是你的钱。”
青云精准吐槽,用词犀利。
云宛白呵呵笑了笑,没太搭理他,不过对他的印象倒是改观了不少。
虽然之前这傻鸟给她留下的印象不太行,感觉就是一个性格高傲但又很容易被利用的傻子。
但当一起出来玩的话,云宛白发现跟他相处起来居然意外的没什么隔阂感,自己说话也不需要思虑太多,直来直给就行,不用担心对方会不会翻脸生气。
简而言之,这货非常适合当姐妹和损友。
从日出干饭干到了日落,青云的小鸟胃总算被填满了一点点。
他打了个饱嗝,一股肉香味窜了出来,不管冰棘豹嫌弃的表情,他现在很有聊天的冲劲。
“哎,你也真是惨,我们妖族化成人形,不就是为了能光明正大的到处走走逛逛嘛。”
“结果你从出生以来就被关在魔界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不仅被魔尊严格管控,而且还天天艰苦修炼,这日子还有什么意思。”
“我告诉你,妖活着是为了什么?咱们妖为什么要活那么长的时间?”
“不管是什么种族,总归会有一死,即便是仙人也难逃。”
“那么长的寿命如果只被枯燥乏味占据,那太可怜了,我们得找到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去实现我们的幸福和满足。”
“而幸福和满足归根到底是什么,是不是就是口腹之欲?而且这也是非常好达成的满足。”
青云的口才并不好,思维也非常的跳跃,云宛白能够感受到他想要抒发情绪的激情,但说实在的,她目前只能感受到青云的自嗨。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青云讲了一大堆摆烂的话,但云宛白只是笑笑。
妖各有志,不分高低。
听着青云叽叽喳喳的声音,云宛白一边逛街一边看向四周的路人。
沉浸式剧本杀比看小说有意思的多,若是放在书中,人间的刻画估计只是寥寥一笔,但她身处其中就能发现,这里的人间到处都有细节。
云宛白见识到了很多。
比如原来魔界人口中的鸟仙人长的是这个样子。
嗯,确实挺仙风道骨的,给人一种很有权威的高位者形象,不过这
算不算是她的刻板印象?
还有一些她没见过的妖族,不完全化成人形的比比皆是,比如那个长着双脚顶着鱼头的家伙,还有八爪章鱼蛋顶着个人头的克系生物,都很挑战大众的眼球。
但人间的原住民们居然能够做到面不改色习以为常,心理素质着实强悍。
日暮西沉,也是时候休息了。
青云把云宛白带到了明都的上好客栈,熟门熟路地开了一间天字号房,也就是最好的房。
客栈老板认识青云,知道他出手相当阔绰,所以在青云主角还没踏入客栈大门的时候,老板就自己跑出来迎接了,把所有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
而青云要做的,就是把金元宝丢到老板的怀里,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
在进了房间之后云宛白还奇怪为什么只住一间,既然钱管够,怎么不开两间呢。
她问了青云,但青云一脸鄙夷:“不是让我保护你的安全吗?隔着一间房我怎么保护你啊,真是个娇生惯养的蠢豹子。”
云宛白:???
到底是谁蠢,难道待在一间房就很聪明吗?
房里也就一张床,谁睡床谁睡地板啊。
“当然是你睡地板,我睡床。”青云理所当然地说道。
“地板怎么睡?”
“我让小二再搬个褥子来不就行了,豹子本来不就能席地而卧吗,你真是太娇气了,要学学你祖宗们的坚韧精神。”
“凭什么,我掏的钱哎!”
“什么叫你掏的钱,搞清楚,是你家魔尊把钱给了我,这个钱是我的,而我帮你付了一间房的钱,允许你住在这里,明白吗?”
“再说了,是你家魔尊让我保护你,那如果我休息的不好的话,我怎么保护你呢?”
云宛白:“……”
她决定收回青云可以当一个损友的话,这家伙根本就只有损!
云宛白实在忍不了了,她要开喷了。
“你有我实力强吗你,还敢大言不惭的说保护我?只不过因为你在人间比较熟,魔尊找你给我当向导而已,信不信我回去告状啊!”
“你告啊你告啊你告啊。”
“你真以为我不敢是吧?”
“哎哟,芝麻大点事就要找家长,你羞不羞啊?那我也告状,我就说你在外不听话,让魔尊大人剥夺你的自由!”
“你!”
“我什么我,我气死你。”
“啊啊啊受不了了,来打一架!”
“打什么打,我现在可是人形,人要怎么样,人就要睡在床上,而你根本没有修炼出人形哈哈哈哈妖兽睡什么床!”
“不打也得打,吃我一拳!”
“我靠你这头豹子讲不讲理啊!别打脸!哎!警告你!别别别,不能拔毛,不能拔呀!!!”
他们都没觉得在同一间房有什么不对,只是在争论谁睡床谁睡地上的问题。
哦,现在已经不是争论了。
是打架定胜负。
第35章 第35章化形期!大好事!【营养……
客栈老板听到了天字号的打斗声,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不过一想到青云少爷的阔绰,他顿时又安下心来,甚至盼着楼上打的更重更凶一些。
若是能趁着这次机会把天字号重新翻新一下,也是一件极好的事。
再说了,天字号所在的那片区域没有别的屋子,不会影响到其他客人。
打吧打吧,打的越狠越好!就等着你们让我的老屋免费焕新!
就在客栈老板在心里为他们使劲加油鼓气的时候,一个魁梧的大汉闯了进来。
来人正是在附近办事的火灼。
自从他在尊主那里听说冰棘豹同青云在此处歇脚,他便听从尊主之令,派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们,既是监视也是暗中保护。
无论是坑了自己一把的青云,还是被尊主放在心尖上的冰棘豹,都值得他万分上心。
最重要的是,尊主好不容易放冰棘豹自由出行,对它的关心程度总算开始下降,这样的尊主是火灼乐意看见的,并希望尊主能够继续保持下去。
如果尊主只是拿养宠当个乐子解解闷,火灼根本不会对冰棘豹有任何意见。
怕就怕在冰棘豹占据了尊主的全部心神,害的尊主不得不把精力都投到它的身上,从而忽视了精心谋划的大业。
所以,火灼不希望看到任何坏他好事的苗头出现。
听魔谛门的人传信说青云和冰棘豹起了争执,而自己派过去的人也跑了回来说他们现在打的正难舍难分。
火灼担心事态变的严重下去,便稍作伪装匆匆赶了过来。
向客栈老板亮出自己作为青云府上大管家的假身份后(这个身份他之前用过,客栈老板有印象),火灼顺利来到了天字号门前。
好家伙,隔着一扇门他都能听出来里面打的有多凶,甚至还有羽毛从大门缝里飘出来。
“欺人太甚!你怎么就逮着这几圈毛下手,会秃的你知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你马上就要到换羽期了,掉了的毛短时间内很难长出来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吧我做过功课!不用谢,我一定让你当这条街上最靓的bird!”
“什么布尔德,你你你简直恶毒,有你这么对待大向导的吗!我不就开了一间房让你睡地上,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你也知道啊,就是你先挑衅我的,我这叫做正当防卫。再吃我一拳,帮你把黑眼圈对个称,哈!”
听动静简直是鸡飞狗跳,不忍直闻。
火灼现在脸色简直要黑的滴出水一样。
“叩叩叩!”他重重敲门,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真怕下一秒自己忍不住喷火,把他们变成烤鸟烤豹,“青云少爷,是我,麻烦开个门吧?”
屋内的打斗声一顿,一下子安静了。
正在楼下竖着耳朵偷听的客栈老板,实在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哎,这下羊毛薅不着了。
火灼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开门,他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叩门,语气更冷了一些:
“青云,开门。”
“……来了。”
屋内传来了一道微弱的声音,只听见嘭的一声,又有几根羽毛飘了出来,随后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火灼顺着门缝打开房门,进去之后反手就把门带上,又顺手施了个隔音咒。
做完这些,他才有空看向屋内的……嗬,好一片狼藉。
青云和云宛白老老实实地站在桌子旁自觉罚站。
除了云宛白嘴边粘着的一些羽毛,爪子上勾着的一个铃铛耳坠;青云指甲缝和头顶上有好几撮灰白色的绒,他眼睛上那两只非常对称的黑眼圈;还有在地上不停飞起降落的轻飘飘的鸟毛豹毛们,一切都显得非常正常。
“你们……”火灼的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想要开骂的地方实在太多,导致他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无事无事。”云宛白和青云连忙摆手,想要息事宁人。
他们之间顶多算是打闹,不至于惊动门主大人。
云宛白心想:千万别因为这事把我逮回去啊。
青云心想:千万别因为这事把报酬拿回去啊。
所以他们两个这时候居然默契的统一战线,想赶紧蒙混过关。
但火灼眼睛一瞪,明显不好糊弄。
“门主大人您怎么来了,我们……相处甚欢,额,一见如故,对,所以不打不相识,我们就原地切磋了几
招,友好交流嘛。“青云讪笑,弱弱解释。
啪的一声,火灼重重拍桌,怒目圆睁:“还狡辩?当我看不出来吗?”
这下青云吓得缩起了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你说,你们到底因为何时打架。”火灼看向冰棘豹,压迫感很强,像极了和同桌一起打碎了玻璃之后,教导主任过来问话。
“这……”云宛白有些犹豫。
“放心,我过来不是为了追究什么,我是要解决你们之间的问题。”
“我知道你们两个人都难得出来放放风,你们也不想因为小事就提前结束这场旅行吧?”
那倒是。
云宛白瞄了一眼青云,得到对方微不可察的颔首反应之后,云宛白这才开口:
“就是青云只开了一间房,说他睡床上让我睡地上,我一时不平就跟他打起来了。”
云宛白老老实实,没有任何添油加醋,所以青云并没有梗着脖子反驳,依然老老实实地背手站着。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
火灼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逼自己用最慢的速度将这口浊气缓缓吐出。
他该怎么评价,真不愧是少年心气?
算了,赶紧把事解决,免得尊主亲自过来过问。
火灼强行让自己打起精神,压着火气道:
“这件事青云你做的确实欠妥,冰棘豹虽为兽形但它自小就睡在榻上,而你既然有足够的银钱,就应该为它安排才是。”
至于最严重的点,火灼并没有当面点出。
他知道尊主很在乎这头豹子,就跟父亲养女儿一样非常上心。
这俩孩子的心性都不成熟,再加上都是妖族,行事风格并不会顾及太多。
但不管怎么说,青云总归是个男娃,而冰棘豹是个女娃。男女授受不亲,在一个房间里本就不成体统。
就算放在他们魔界,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被拿出来诟病的,更不用说本就敏感护犊子的尊主。
若是让尊主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会怒成什么样。
“可两个房间,我怎么知道她那里有没有出现危险?”青云反驳,委屈极了,“一间房哪有两间房来的安全。”
“那你既然想得到让老板帮你搬床褥子,怎么就想不到让老板帮你直接搬张床过来呢?”
青云愣住,对哦,可以直接搬床。
云宛白也一愣,是啊,顾客就是上帝,我们花了这么多的钱住店,提个小要求怎么了。
完了,打架打魔怔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居然都没有想到。
青云和云宛白心虚对视,尴尬的嘿嘿一笑。
火灼扶额,他现在反倒有些怀疑这两人的出行到底是不是真的安全了。
一个个的都不靠谱。
操心的火灼代为联系了客栈老板,把一切都安排妥当。
天字号空间大,放两张床绰绰有余,一点也不占位置。火灼还施了个清洁术把天字号打扫了一遍,整间屋子焕然一新,看不出任何打斗痕迹。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休息。”火灼叹气,与他们告别,告别前又叮嘱了一句,“不许再打架。”
“放心吧门主,我们会和平相处的。”云宛白喊道,她保证自己不再被青云带的降智。
“哼,明明是我不跟你计较。”青云小声嘟囔。
云宛白翻了个白眼没接茬,要不然这架就得继续吵下去或者是打下去了。
她大度。
不跟心理年龄只有小学鸡水平的蠢鸟计较。
不过在熄了灯之后,两个刚打完架,身体还处于兴奋状态的家伙们根本睡不着。
再加上他们两个本身也没有太大的矛盾,在云宛白看来也就是蠢鸟的情商过于低而已,别的没什么大问题。
所以云宛白率先开口,有些好奇地问:
“白天逛街的时候,我看到有不少魔界之人也在人间生活行走。”
“他们当中有一些做了人形的伪装,有一些直接暴露了他们的魔族形态,但我看周围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见云宛白发起了聊天邀请,青云也顺着台阶往下走。
正好也睡不着,青云干脆坐了起来,找老板点了一桌夜宵,一边吃肉一边满不在乎地说道:
“这怎么了。以后魔尊一统三界那就是大势所趋,人魔仙迟早会一同生活,只不过明都是魔尊偷偷划出来的一个试点,你魔尊没跟你说过吗?”
云宛白摇头,很是吃惊。
这下青云找回了场子,沾沾自喜:“要不然火门主又怎么会这么快赶到,三门五堂在明都早就安排了据点。”
“而且,生活在明都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魔界的保护,就比如在别的都城,摆摊都得被收保护费,在这就不用,因此百姓们对于魔族中人并不抗拒。”
云宛白这才恍然大悟。
不得不说,听青云这么一讲之后,她对冥冥一统三界的宏伟目标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实感,由衷生出了一丝钦佩。
她观察过了,明都的百姓们精气神都非常好,充满了对生活的奔头。
她不知道其他地方的百姓生活如何,但要是都像明都这样,老百姓们能够安居乐业,好像真挺好的。
云宛白发现青云确实是个百事通,他知道很多,便问他人间的皇帝被仙魔两界插手领地,难道不会大动肝火吗?
青云切了一声:“人间的皇帝那就是个傀儡,比当个摆设好不了多少,再说了,比起仙魔,人的寿命实在是太短太脆弱了,大家巴不得傍上仙魔两界的靠山,好早日修道成仙成魔呢。”
“那……要是让仙界管理人间呢,这不好吗?”
云宛白看过很多电视剧,在魔族麾下和拜在仙门下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仙人似乎看上去会正义靠谱的多。
至于魔族……哎,刻板印象嘛,懂的都懂。
然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青云突然激动了起来,嘴里的肉都顾不上吞下去了:
“哪里好?这也不让干那也不让干,还要把赚到的钱全部上交,由所谓的师父重新分配才能获得。”
“明明是自己的钢蹦儿,结果回到手里却不足原先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是被他们中饱私囊!”
“还有,别看他们平日里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但当你真受到了欺负,仙界没有一个人会管你死活,躲着你还来不及。”
“狗屁的仙法典帮的根本都是他们自己人,你想一状纸告青天?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前脚仙法典还写的明明白白,后脚就被他们改的面目全非,哪有什么正义可言!”
青云的情绪异常激动,两眼都有些通红,看来他自己有过类似的亲身经历,才能说的这么义愤填膺。
“所以我堕魔了,不,我这叫修道升魔了,机缘巧合之下还入了魔尊的眼。”
“结果你猜怎么着,之前那些对魔喊打喊杀的仙人、平日里只把我当畜生使唤的仙长们,在看到我的时候不仅不敢把我缉拿归案,对我的态度还比之前好上了几千倍几万倍,好酒好肉把我安全送走。”
“仙风道骨,我告诉你,这从头到尾就是一个彻底的谎言!”
“所以从那一刻起我就顿悟了,这三界就该由魔道来统一。”
“不会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好好的仙法典被弄得乌烟瘴气,还不如魔界比谁的拳头大谁更占理,要是谁做错了事儿就找魔界的人评评理,谁错了谁挨罚,就这么简单。”
“仙人自身都是蛀虫,还大言不惭嚷嚷的正义正义天道天道,一群顽固的傻子!”
青云上头了,云宛白不由的往桌上一瞥,试图找出罪魁祸首。
果然,在那一堆夜宵当中赫然摆放着几坛子酒。
难怪,这家伙是醉了才敢什么话都往外说。
又嘟嘟囔囔抱怨了好一阵,青云双颊酡红,抱着烤羊腿继续啃,情绪起伏总算没刚才那么大了。
而云宛白在听完他的一番话之后若有所思,托着腮发呆。
以她粗浅的想法来看,这里毕竟不是一个像现实生活中那样的法治社会,完全用现代思维来看的话肯定是不能适用的。
只要有修魔修道这样超越普通阶级的途径存在,那么归根结底,在这里生活的硬通货就只有实力。
只要够强就能拥有一切,而弱者什么都不配。
而仙界治理人间百姓的仙法典不够有权威性,上面所有的律令都只针对平民百姓,而仙界的上位者并不受其约束。
这样一来,仙法典名存实亡,效果甚微,反而还会引起大家的逆反心理。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由魔界管理反而更容易收拢民心,起码能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不至于平白吃亏还怒不敢言。
只要能够让三界百姓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哪里会管是魔是仙呢?
所以,魔界要是能够得万民之心,倒也不是没有称霸天下的可能性啊。
“我跟你讲,反正仙门像我这样地位的家伙,私底下有好多都说不想当神仙,只想当个快活潇洒的魔,像我这样天天吃肉哈哈哈哈哈~”
“哦哦还有,我逛集市的时候,明都的小娃娃们也说想当魔,长大了好保护爹娘呢。”
“所以是仙是魔,又有什么区别呢?仙到底是什么,而魔又是什么?不知道,我也不知道……Zzz”
青云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鼾声逐渐加重,嘭的一声变回了兽形。
云宛白把青云丢回到了床上,自己也去另一张床入睡,回想刚才跟青云的对话。
原来不知不觉当中,冥冥已经提前做出了这么多的努力,要不是自己出来一趟还真不知道。
能够在试点的明都达成这样的效果,这说明这种潜移默化赢取民心的方法是有效的,魔界的公平逐渐深入人心,口碑也呈辐射状向外悄然传播着。
云宛白对血冥的印象又多了一层改观。
这男人在自己面前一副豹控的模样,但处理公事的时候竟一点也不含糊。
难怪自己总见他忙着处理政事但又看不出多少直接的成果,本以为只是在瞎忙活,没想到血冥连文化入侵的法子都用上了。
唔,男二反派也不是只会打架嘛。
云宛白缓缓阖眼,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翌日。
快乐的三日游只剩下了两天,但青云和云宛白的精神头都更好了,两个人的关系也因为互相扯头花而一下子亲近了许多。
昨天他们逛的是集市,主要是为了体验一下小市民的市井烟火做做预热。
而今天,青云要带她体验的则是明都最出名的酒楼茶馆布庄,感受一下吃喝玩乐的快乐。
一天下来,云宛白奢侈地享受了一把壕无人生的富婆生活,跟着青云少爷到处见世面。
真别说,在享受生活这件事上,青云确实做到了他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的程度。
只要他一落座,各店的老板掌柜全都迎了上来,一个个夹着嗓子无比热情。
而青云非常适应地说出了几个字,大概是行业黑话吧,好东西就全端了上来,让云宛白挑花了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买了多少小玩意儿又花了多少钱,反正青云说随便买钱管够,那她就不客气了。
而买回来的东西,她全部都装在了冥冥送给她的百宝袋里。
云宛白忘了百宝袋里的储存空间有多大,但到现在为止,她往里面丢东西的时候连个响都听不到,那就说明应该还有很多的剩余空间。
结束了这一天的疯狂购物之后,云宛白在睡觉前跑到意识空间重新翻看起小说。
她隐约感受到在这一天的日程中,好像一直有人在偷偷跟踪着他们。
但这种感觉很是飘忽不定,只要她一扭头,被人盯着的异样感就消失了,像是自己多疑一样。
但云宛白很相信自己的直觉,所以她赶紧靠金手指查看一下是不是确有此事。
好在在她的不懈努力之下,那本正在重新编写的小说,总算把她当成了新的主人公,将描写的篇幅集中在了云宛白的身上来进行。
如此一来,云宛白就能查看更多的细节来保障自己的生存安全。
果不其然,云宛白这一检查立马就检查出了问题。
小说上写着今天有好几拨人都在偷偷跟着他们,有以保护为目的的,也有以刺杀为目标的。
不过这几支势力之间在互相发现踪迹之后就按兵不动了,他们都不愿意打草惊蛇。
云宛白了然,反正大体分为两拨,一波魔界的一波仙界的,她熟的很。
既然没动手,那就先当做不知道吧。
云宛白心态很好,她可不想因为这事影响明天游山玩水的计划呢。
听青云说,明都除了人文特色以外,它的自然风光也相当出名,那景色比现代的6A景区还要震撼。
所以自己怎么能不去明湖坐个船钓个鱼,然后再爬一爬城郊的远暮山呢?
换做以前,自己绝对不可能把爬山当作一项乐趣。
可是自从她从两驱变四驱,走路一点都不累后,她就对爬山不那么抗拒了,甚至愿意把爬山散步当做饭后消食的消遣项目。
而且脚掌在接触不同地面时给她带来的感官愉悦程度也不同,她现在就非常喜欢踩在树叶上、草地上、泥土上,近距离感受自然的魅力。
远离闹市,身处僻静山林,这是最适合动手的地方,但一天下来,那几支势力仍然没有一点动静。
云宛白觉得怪可惜的,她本来还想试试自己练会的那几个功法,看看在实战中会是怎样的一种奇效。
只可惜幕后之人怂了,还是没敢跳出来打扰他们。
也行吧,反正这三天的旅游云宛白很满意。
穿书以来的苦修,值了!
——
云宛白和青云顺利回了魔殿,担忧了三天但忍住没去找乖乖的血冥总算安下心来了。
给乖乖接风洗尘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比之前要变得更加融洽。
虽然从言语上感受不出什么,但血冥能感受到,自己和乖乖心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乖乖确实做到了出门在外不乱跑不逞强,一切按计划行事。
还有火灼对他们二人组正面的评价,都让血冥感到非常欣慰。
就是这欣慰当中,还掺着一点隐隐的惆怅:
唉,孩子大了啊……
血冥的感慨云宛白并不知情,她恢复了两点一线修炼睡觉的日常生活,并不着急过问自己下一趟的出行安排在什么时候。
这一趟的旅途让她收获了许多感悟,连带着修炼的速度都有了飞跃式的进步。
大概是心情开阔使然,几日后,云宛白忽然觉得自己原本的瓶颈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来不及思考更多,她立马闭关加紧冲击,全身心投入到了这玄之又玄的感悟当中。
她的眼前闪过了无数的风景,无数张形形色色的脸。
她看到了很多的记忆,有她生死历练中的场景,有她在日出日之时盘腿凝息的画面。
一切的一切就像走马灯一样在她面前飞快闪过。
根本不知道过了多久,云宛白早已模糊了对时间的概念,只觉得世间万物都变得静了下来,慢了下来。
自己飘在了浩瀚的宇宙当中,沉沉浮浮,渺小如尘埃。
兀地,她听到了自己身体内咔的一声,像是什么锁链被崩断的声音。
与此同时,有大量的妖力从外界源源不断地向体内涌入。
云宛白的妖丹缓缓升起飞速旋转,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接着缓缓坠入,重新回到了她的体内……
成了。
化形期,她突破了。
……
妖族一旦化形,就意味着她正式迈入了成年妖的门槛,不仅寿命上限提升,妖力也会大大提高。
只不过云宛白的情况比较特殊,虽然从实力上看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但从她的实际年龄来讲,她还没到该成年的年纪。
本来云宛白还有些无法理解,但被宿庚一解释之后她就明白了。
很简单,也就是说她现在的力量已经达到了成年人的水平,可以一拳拍碎几块砖头,但她的年纪才刚刚到初中生,是真正的金刚萝莉。
云宛白:“……”
就,也算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毕竟我变强了,在这个世界,强一点总归没错。
大家都对云宛白提前跨入化形期感到十分高兴,恨不得敲锣打鼓昭告天下。
真不愧是冰棘王豹的崽,说一句妖孽天才真不为过。
像它这样比成年日提前两三年就突破了化形期的妖兽简
直屈指可数,近百年来可就出了她这么一位。
血冥对于她的成长又惊又喜,只是他的内心深处又一次充满了不舍。
他知道乖乖迟早有一天会长大成人,但他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虽然乖乖还没完全到成年的日子,但化形期就是一个预告,意味着乖乖的幼崽状态将一天比一天少。
而自己作为父亲,看着它长大的时间也一天比一天少,这如何让他不忧愁呢?
种种情绪叠加,让他只能维持表面的假笑,心里开心不起来。
统妖司为云宛白大办了一场庆功宴席,每位妖使都喝得酩酊大醉,云宛白也被允许小喝了一点果酒。
结果她前世不胜酒力,现在也依旧是个小趴菜,一回到魔殿后云宛白立马大字型躺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而血冥也有些醉了,他心里憋着不能为外人道的当爹的忧愁,在宴会上也就多喝了几杯。
回到榻上他也昏昏沉沉睡意袭来,于是一魔一豹安然入眠。
云宛白是真的高兴,化形期那就是她当妖史上的一大里程碑。
她怎么可能不怀念当人的感觉,现在只需要等生理年龄上去,再加上勤加修炼,她就有可能变回人形。
我的人形会是什么样,会不会是一个绝世大美人?云宛白在梦里傻笑。
对,我要恢复我的本名,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宛白是也!
有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晚云宛白就做梦梦到自己终于变成了人形,她能灵活控制着手和脚,做出各种各样高难度的动作。
一会儿变人,一会儿变豹,玩的不亦乐乎。
真好玩,嘿嘿嘿~
睡梦中的血冥只觉得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压着有点喘不过气来,身上也重了很多。
他不舒服地屈了屈腿,总感觉自己碰到了什么体积比较大的东西。
血冥迷迷糊糊地拽了一下被子,刚想艰难翻身的时候,腿边的重物感又没了。
血冥不疑有他,继续入睡。
等他第二天醒来,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半夜好像踢到了什么。
可腿边除了仍在熟睡的乖乖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难道是我喝醉酒,做梦梦到的?”血冥喃喃自语,很快便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第36章 第36章谁啊,扰人清梦,烦死豹……
起初血冥还以为这是他产生的错觉,毕竟庆功宴那天他喝醉了酒,昏昏沉沉之间混淆了梦境与现实也是常有的事。
可接下来的几天,他时常有一种民间所说的被“鬼压床”的感觉,不仅压的他喘不上气,更让他体会到了一种久违的无力感。
就是明明清醒却又陷入梦境中无法挣脱,动都动不了的无力。
这就很不对劲了。
总不至于自己每天都跟喝醉酒一样出现幻觉吧?
自血冥有记忆起,他从来就没有经历过梦境压身的滋味。
哪怕被曾经那些痛苦的记忆日夜折磨,被炼狱般的噩梦缠身,他也不会有如此奇怪的感受。
所以,这到底是为何?
为了一查究竟,血冥当即就决定今晚不入睡。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内因导致还是外因作用的压身,总会有个原因。
带着困惑和一些猜测,血冥终于迎来了入夜。
和往常一样,他先等乖乖跳上了床榻,看它优雅轻盈地找好最适合入睡的位置盘缩而卧后,这才小心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腿稍稍屈起小心避让,尽可能给乖乖留出足够的伸展空间。
虽然这样的睡姿对身形修长的血冥来说略显委屈,但他早已习惯这样的让步,甚至还有些乐在其中。
血冥睡下了,呼吸逐渐变的缓慢,远远看去就和真的入睡没什么区别。
就连对声音比较敏感的云宛白都没发现任何异常,毛绒绒的身体抖了一下,伸了一个懒腰之后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而此时的血冥正在运转体内的魔息,刻意让自己保持清醒,双眸怔怔地盯着远处。
他把周围所有的声音和景象都收入心中,不断排查比对。
一个时辰过去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
……
直到天色渐亮,他都没有察觉到任何的异样,一切都再正常不过。
一宿没睡的血冥并不犯困,他只是有些困惑。
难不成,前些天只是因为自己累了,所以才没睡好?
而那种感觉,就只是因为做梦?
他百思不得其解,但再怎么想他想不出缘由,就只好暂当是自己思虑过多。
第二天,血冥安心入睡,结果那诡异的压迫感又来了。
他就像被压在大山之下一样根本动弹不得,这次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直到第二天破晓,他才慢慢恢复了行动能力。
血冥赶紧起身观察四周,但依旧一无所获。
这太奇怪了。
血冥不解。
不过他并没有联想到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对他做了什么。
毕竟魔殿是他的地盘,他还在入睡前给殿门下了禁令,外人根本无法闯入,就不存在有人半夜溜进来暗害他的情况。
而且这些天乖乖一直就在他的脚边躺着,若是有人来,那乖乖也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可是他问乖乖半夜有没有听到动静,乖乖表示完全不知情,而它并没有和自己一样被“鬼压床”。
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儿。
是有什么人提前在魔殿内埋下了机关?这样一来不需要半夜闯入,机关也会对自己生效。
亦或者,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血冥更倾向于前一个答案,他近日并没有发生过什么会引起梦魇的事,压力导致噩梦更是无稽之谈。
只可能是外力捣鬼,他坚信。
不过,血冥除了睡的不安稳之外并没有出现生命之虞,因此他也就没有兴师动众地做出什么大动作,而是决定再亲自查探一番。
一日的测试终究太少,幕后之人完全能耐得住性子等上一天,可若自己再坚持几日呢?
对方早晚会露出马脚。
不过此番试探血冥并不打算告诉乖乖,只要一切照旧不露痕迹,自己找到破绽的机会就越大。
又连续熬了不知道几夜的通宵,血冥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不禁怀疑起了自己。
难不成是我的方向有误,真是睡眠的问题?
可血冥不死心,仍打算继续。
就在他带着动摇的心情,在入夜后回到床榻后。连续几日的疲惫让他忍不住困意上涌,眼皮不受控制地想要合拢。
万籁俱静之时,忽然,有一股奇香钻入了他的鼻中,令他更加昏昏欲睡。
五分的倦怠顿时升到了九分,为了保持清醒而运转不止的魔息也渐渐放缓了速度。
血冥只觉得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像坠入在水中一般整个人在不断下坠,眼前的光明一点点地被蚕食,而黑暗如茧,深深将他包围……
不对,侧殿内哪来的香味?
这味道有问题!
血冥陡然惊醒,猛的催动魔息,任其霸道地在体内横冲直撞,硬生生用剧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与此同时,他全身肌肉紧绷,身体已蓄势待发等待时机。
一旦接下来出现任何危险的苗头他就会迅速出击,不让事态严重下去。
可是当他屏息凝神之后他就发现——太安静了。
他已经听不到乖乖的呼吸声,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他动了动腿,却没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血冥的警惕心拉到了极点,心中顿时一急,但又不得不耐下心来寻找破解之法。
冲动行事无济于补,只会两败俱伤。
只有破局才能冲出迷阵,自己才能尽快找到乖乖。血冥很清楚孰轻孰重。
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心率,黑夜之中,血冥睁开双眸轻耸鼻尖,细心寻找香味的来源。
这香味已经变得越来越浓郁了,令人昏睡的作用也在呈几何倍增强。
血冥抵抗的非常艰难,连带着自己的身体也会变得无比乏力起来。
要知道,血冥的防御力已经到了百毒不侵的程度,可这香味却依然对他起效并且效果之卓越,这就令他不得不警惕了。
血冥如临大敌,越发用力地催动起了魔息,丝毫不去理睬被魔息重创出来的内伤。
他不敢让身体动上半分,生怕幕后之人发现异常而清理掉所有痕迹,只用目光来回扫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然而迷香除了会令他昏睡乏力之外,居然还带有致幻的效果。
只见血冥眼前出现了多重重影,屋内的一切都在旋转重叠,强烈的眩晕直逼心头,看什么都是刺眼的白光。
血冥忍不住闭眸缓解这份令人恶心想吐的冲动,狠咬舌尖逼自己尽快化解幻影。
口腔里顿时弥漫出了一阵铁锈味,血冥压抑着体内的翻江倒海,强行睁眼环视四周。
忽然!
在重重迷雾中,竟出现了一道陌生的身影!
找到了。
原来捣鬼的人就是你。
血冥双眸倏地猩红,微眯双眸小心坐起,气息危险地一步步收拢指尖握成拳头,对准那道剪影的方向狠狠打出。
他下手之重,那一瞬间连空气都被打的发出了可怖的尖啸声,可见力量之极致。
对付这等装神弄鬼之人,血冥绝不留情。
在血冥出招的同一时刻。
“嗷呜…”
“冥冥…”
那道身影毫不设防地蹬了一下空气,随后四肢用力伸长,似乎是在伸懒腰。
伸完懒腰后吧唧吧唧嘴,显然在睡梦中梦到了什么,下意识嘟囔了几句梦话,接着又朦朦胧胧地侧过身继续睡,睡姿非常的放松。
冥、冥?
血冥的表情不对了,瞳孔轻轻一颤。
虽然那人的声音很轻,近似低喃,但他绝对不会听错。
为什么这人会知道这个名字……
糟糕!!!
当血冥意识到了什么之后就快要来不及了。
他顾不上多作思考,也来不及去想气血逆转的后果,当下就强行把已经推出的杀招收回掌内,在堪堪打到那人身前紧急停下。
打的有多狠,血冥受的内伤就有多重。
他的喉间狠狠涌出了一股腥甜,不受控制地自他的嘴角淌下,颜色已然发乌发黑,内伤受的不轻。
而血冥被这冲击重创的忍不住身形一晃,面色苍白如雪,整个人似乎也消瘦了一圈。
反观另外一方毫发无损,最多也只是几绺发丝被掌风忽地吹起,又轻轻落下。
顾不上料理自身,血冥捂着心口蹙起眉,忍疼看向前方,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然而接下来,他就看到了更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原本的一缕缕奇香逐渐化为了有形的烟雾,从那人形身上加速飘出。
紧接着,这些烟雾似温柔的漩涡一般,速度不快但非常强劲地席卷了整间屋子,在空中停顿了一秒后,像被吸力吸引似的,猛然朝着床脚的人形聚拢而去。
模糊的人形逐渐被烟雾填充,形象开始变的更加立体清晰。
与此同时,自己腿边的重量也如前几日的梦中一般突然加重,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的腿上一样。
这种感觉完全相同!
血冥心下一颤,长久无言。
虽然看似镇定,可他眨眼的频率比平日快上许多,有些难以消化眼前发生的一切。
血冥费了很大劲才将内心荒谬的猜测压下,他不敢挪动自己的腿,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后才慢慢深吸一口气将手撑起,让自己坐得更直一点。
又深吸了一口气,他这才敢鼓起勇气抬眸向前瞥去,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似乎感应到了他的试探,烟雾也在此刻终于缓缓散开,人影即将显现于前。
可就在即将要真相大白的前一刻,血冥莫名退缩了。
他飞快垂下眸,顶着心乱如麻的滋味决定再试探一番。
“乖——”
刚一开口,他就察觉到自己嗓子的喑哑,于是他先小声咳了一下,故作无事再度启唇。
“……乖乖?”
血冥屏息等待对方的回应,说不出心里到底是期待还是惊慌,总之他的心跳很重很快。
扑通。
扑通。
完全压过了内伤的剧痛。
血冥抿唇,有些迟疑。眼前幻化出来的人,真的会是乖乖吗?
三秒后,殿内的寂静被一声回应打破。
“嗷……?”
云宛白揉眼睛,发出了好梦被打搅后不耐烦的声音。
臭冥冥,吵死人了。
第37章 第37章我可是乖乖的爹爹啊,我……
不是做梦!
血冥迟钝地眨了眨眼,把那道熟悉的声音尽收耳中。
居然…居然真的是乖乖。
没想到让自己接连熬了大半个月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他的乖乖。
血冥莫名地想笑,笑自己草木皆兵“防错了贼”。
乖乖提前进入了化形期,自然就有可能提前化形,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可这一笑牵扯到了内伤,令血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捂上自己的胸口。
不过还好,他在咳了几声之后倒还能忍,不至于非要现在去疗伤。
何况床榻上的并不是外人,而是他最信任的人,这下血冥总算敢放心的朝乖乖的方向看去了。
但下一秒——
他猛然回神。
【我在干什么?】
血冥如同当头棒喝浑身一震,赶紧移开视线别过了头。
他恨不得把整个脑袋撇向一边,脸上刷的一下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从耳根到脖子,瞬间红的彻彻底底。
尽管夜色为眼前的画面铺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但白天黑夜于他而言没有任何差别。
只见如银丝瀑布般的长发丝丝缕缕地垂在身上,少女如婴儿般侧睡蜷缩着,呼吸清浅。
小脑袋懒散地搁在他的小腿处,嘟囔了一阵后继续入睡,现在睡得正香。
原本还算宽敞的床,在躺了一个人而不是一头豹之后,就显得有些狭窄拥挤了起来。
突如其来的视觉冲击令他的大脑暂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血冥动也不敢动,整个人像被石化了一样僵在原地。
他现在只恨自己为什么过目不忘,明明挪开了视线,可方才残留的画面却迟迟在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血冥沉默着,一时之间如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思绪,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该怎么做。
他只觉得万分懊悔。
为什么自己在明知道是乖乖的情况下,还偏要往它……,不,是往她的方向望去。
我可是、我可是她的爹爹啊。
我怎么可以这样。
血冥的面色又苍白了几分,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自己脑海当中纷杂的想法。
忽然,他的灵台清明了一瞬。
对,我得先帮乖乖。
血冥手忙脚乱地重新凝起体内的至纯魔息,他忍着心脉处的痛楚,先将暴动的一部分魔息暂时撇到一边,慢慢从体内引出了被炼化后的魔息,将其编织成一条黑色的毯子,轻柔地盖在了乖乖的身上。
本来这种术法并不会耗费太多功力,但以血冥目前的受伤情况来看,能在短时间内凝出一条毛毯就已经是他的极限。
然而在盖上被子之后,血冥仍然不敢再看乖乖,他甚至有些埋怨自己的好奇心了,为什么一开始没有顺着迷香睡去。
现在倒好,等乖乖醒来之后他该怎么跟她解释?
血冥握成拳头的手张开又捏紧,陷入了天人交战。
他设想了无数种情况,但每一种都非常不妙。
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
细密的汗水浮现在了血冥的额头之上,他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
而且像这种私密尴尬的事情,他也根本没办法向别人求教,别人会怎
么看他?
好在血冥的苦恼总算被上天听见,不忍心再折磨这样一位忍着伤痛的“好父亲”了。
嘭的一声!
乖乖的人形瞬间炸开了一道烟雾,奇异的香味顺势而起向四处弥漫,血冥眼前的画面也再一次地模糊了起来。
等到烟雾散尽,乖乖就又变回了一头小豹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
血冥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了,他不用再想自己到底该如何解释应对,只当今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行。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与此同时,心底也莫名的有些失落。
只不过这份情绪被无穷的懊恼和劫后余生的庆幸所掩盖,连他自己都并未察觉。
——
云宛白睡了一个好觉,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昨天晚上可是难得做了个好梦。
她梦到在自己的不懈努力之下,她顺利干掉陶灿灿成为了书中的大女主,完成金手指给出的任务目标,带着一百亿的现金余额顺利回到了现实世界。
重新当人的感觉真好,尤其还是当一位富婆。
她在现实世界的生活那叫一个挥金如土,奢华无度。
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她的富婆朋友们为了给她庆生,还专门点了一排高颜值男模。
在听到了各色型男齐声向她喊“紫啧~”的时候,云宛白恶寒到整个人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光了。
这种体验她发誓这辈子只体验一次就够够了,坚决不来第二轮。
但恶心归恶心,爽也是真的很爽,她能深刻体会到当恶臭有钱人的快乐。
尤其站在C位的那个家伙,简直就是血冥的现代版。
一身挺阔的执事装,脖子上戴了个禁欲系choker,发型是抓了点发泥的微分碎盖,和他的长发相比各有风味。
整体的打扮属于一本正经中带着点随性和不羁,有那么点浪子渣男万人迷的感觉。
而且就他搞特殊,非要喊她“乖乖”。
真的是大胆!
姐在现实世界那可是富婆,你小子就得听姐的,不许搞特殊。
云宛白就记得自己逼迫现代版血冥穿女装化女妆,又让他戴上假发喊自己姐姐,最后还录了视频作为把柄。
看他脸色铁青却又不得不妥协的样子,简直爽翻了!
啊哈哈哈哈哈这个梦就应该做个续集下去的,太好玩儿了。
云宛白恋恋不舍地从睡梦中醒来,用力伸了个懒腰,把爪子狠狠打开。
随着这个动作,她的困意迅速消失,立马觉得自己精神百倍,就应该趁热打铁好好修炼。
带着神清气爽的好心情,云宛白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榻上站了起来,下意识张望血冥的身影。
咦,狗男人人呢?
“醒了?”血冥从殿外走了进来,语气同往常一样不骄不躁。
只是他的双眸一直垂着看地,就是不往云宛白身上看去。
不过云宛白本来就不怎么关注血冥,只是好奇了一下他的行踪之后就把目光收回,嗷了一声说:“早安呀。”
这是她早上打招呼的习惯用词,自她能口吐人言之后每天都对血冥这么说。
血冥对此很是习惯,他很尊重云宛白各种奇怪的口号和动作,包括握手击掌,他大概都能懂得它们所代表的意思。
血冥带着给乖乖的早餐进来,对她点了点头回了一句早安,又道:“来吃饭吧。”
“好,马上。”
云宛白绕着侧殿飞快地跑了几圈,发泄一下旺盛的精力之后,这才跑回到桌子旁安静用餐。
一日三餐是云宛白从去了人间回来之后特意向血冥要求的。
她不想忘了自己曾经作为人的事实,而三餐正是当人的一大快乐源泉,她不想丢掉这种好习惯。
就当她为不久以后的化形期提前适应适应吧。
不过是多了一份早餐,并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要求。血冥答应得很痛快,甚至直接从人间请了几位大厨回来,特意给乖乖烧饭。
而血冥为了增加温馨的亲子时光,也会陪着乖乖一同用餐。
只是这天,他吃的非常慢,吞咽的也有点艰难。
对此,向来粗心的云宛白果然没有察觉,她正在专心干饭,吭哧吭哧就把一个鸡蛋灌饼和两个肉包子还有一盆豆腐脑给解决了,吃的满嘴毛都黏的打绺,仰天打了个小饱嗝。
等吃完饭后,她的注意力才重新回到了血冥身上。
歪头看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咦了一声:“冥冥,你昨天没睡好吗,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嗯?”血冥被她的突然发问吓了一跳,面上仍保持着淡然,“没有吧,我睡的还好。”
“不可能,你骗我。”云宛白斩钉截铁地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血冥心里一紧,一下子有点懵。
不可能吧,乖乖睡得那么熟,昨晚发生的事她应该不知道才对。
我是哪里出现了破绽吗?
为了不让乖乖察觉和担忧,血冥硬是撑到了天色渐亮后才起,飞快跑去偏殿打坐疗伤。
他还吞了一枚由神思渺为他特制的一枚保命丹药,囫囵吞枣地先消化了一遍压一压伤势,确保自己不会再当众吐血之后,这才装成没事人一样为乖乖准备早饭,与她同桌就餐。
结果刚落座没多久,乖乖就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不会吧。
“还用猜吗?”云宛白嘚瑟地舔了舔毛,发挥出自己福尔摩斯班的侦探直觉。
“你前几天不是还问我有没有感觉被‘鬼压床’吗?我看你这几天睡的都挺早,但第二天起来精神却还是那么恍惚,跟熬了好几天的夜一样,这就说明你还是睡的不好。”
“你肯定是失眠了!”云宛白自信地说道。
血冥听完了,也终于对上了乖乖求夸的小眼神。
也不知道这小家伙对他到底算是关心还是不关心。
说不关心吧,她能把自己前些天说的话还记在心里。
可要说关心吧,他在装健康方面漏洞百出的演技,居然也能在她面前蒙混过关。
“额……嗯,你说的对,”血冥迟疑了一下之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怕语气不够诚恳就又补了一句:“乖乖太厉害了,我果然瞒不过你。”
“那你看看~”
云宛白不客气地收下了夸赞,得意昂首,一副过来人的样子语重心长说道:
“肯定是你这些天处理公务思绪疲劳,又没有去打架活动活动身骨,这样一来精力无法发泄,自然就睡不好。”
“你可以像我一样,睡前再去木桩子那里练个几十回的弹跳,我告诉你哦,运动过后睡得可香了。”
血冥:“……”
谢谢好意,我觉得我还是静养养伤要紧。
结束了令人心惊胆战的早餐之后,一个人留在侧殿的血冥不禁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和乖乖分床睡了。
孩子大了,虽然她还不懂事,可当爹爹的自然要注意分寸。
可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由头去提起这件事呢?
乖乖又会理解同意吗?
她要是闹性子了该怎么办?
正当血冥纠结万分之时,有一件一直被他遗忘在脑后的事情忽然重新回到了他的大脑中。
老父亲的表情一下子变严肃了。
等等,乖乖最开始变成人形的日子到底是哪天来着?
如果说她是妖界的天才,化形期提前了近一两年。
那么她真正变人的时间呢,会不
会在化形期之前就有发生过?
要知道乖乖的变身很不稳定,维持不了一会儿就会变回去,很难被人发现。
就连自己也经历了大半个月才发现了真相。
所以她变身的时间很有可能更早。
血冥再一回想,火灼之前也曾向自己禀报过,乖乖和青云在人间游历的时候有在一间客栈打过架,经调解后和好。
但其实就算火灼不来禀报血冥也知道这件事,因为他不止派了一个探子出去。
而这个情报早就到了血冥手里,他也因此得知乖乖和青云最后睡在了一间屋子里。
当时血冥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两个孩子在外互相照应,再加上青云就是个愣头鸟天天只知道吃肉,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
可现在一想,他们突如其来的打架很是突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非常不合理,而第二天他们的感情却又突飞猛进结伴而行更是疑点重重。
难不成,乖乖那时就已经不受控制地变身,而青云也知道了这个秘密?!
血冥被自己的脑补弄的脸色铁青,好不容易靠丹药安抚下去的魔息再一次暴躁了起来,令他的整张脸都有些面目狰狞。
“来人!”
一位魔使闪现接令:“在!”
“把青云给我抓过来,快!”
第38章 第38章拧巴的老父亲,背锅的他……
青云被带到魔殿的时候,嘴角边上的烤肉香料都还没来得及擦掉。
而且从他一身凌乱的发型和衣服上来看,大概率是他正吃的好好的时候被突然拽过来的。
魔使粗暴地将他一丢,扑通一声,青云就这么跪在了地上,耳坠铃铛叮铃铃地响。
他眼神发懵,显然不明白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一路上,将他从烧烤摊里薅过来的那位魔使简直就是个闷葫芦,一句话都不肯说。
正常来讲,自己莫名其妙被抓总得有个理由吧,结果问来问去对方都懒得搭理他。
魔殿冰冷的地砖自带让人冷却的功效,青云满腔的怒火在此刻慢慢熄灭,逐渐老实。
“尊主,您……找我?”他犹犹豫豫地开口,内心惴惴不安。
本来在颠簸的路途当中,青云还打算一会儿大着胆子对魔尊抱怨一番,为什么魔使不会好好请人,明明代表魔尊意志结果态度居然这么的恶劣,太败坏尊主名声了。
可看到尊主更加阴沉可怕的表情之后,他不敢吱声。
“嗯。”血冥冷冷应道,很难对眼前这个家伙有什么好脸色。
哪怕一切都止于自己的假设和怀疑,血冥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只不过自己情急之下让人把他带了过来,却还没想好要怎么审问他。
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而这两种情况都不太乐观。
第一,若青云知道乖乖进入了化形期,想必他并不会爽快承认,甚至还会装傻充愣蒙混过去。
但假如他并不知情,而自己贸贸然向他提到了这件事后,他能不能保守好这个秘密暂且不说,最重要的是,乖乖会不会介意她的秘密被多一个人知晓?
此番需谨慎。
血冥试图缓和表情,想让自己显得冷静一些,可抬了无数次嘴角都失败后他就果断放弃了。
总之,先诈一诈青云吧?
“咳咳,”血冥清咳两声,严肃认真地看向青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和乖乖在人间游玩的那几天,一切都还好吧?”
好家伙,魔尊竟然这么直接地进入了正题,连客套的开场白都没有。
这是要问罪的节奏啊。
虽然青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些什么,但他还是一秒乖巧正襟危坐,拿出十二分的认真和警惕:“一切都很好。”
不管怎么样他先把话给放出来,至于尊主的深意和尊主到底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留到后面再慢慢揣摩也来得及。
“哦?”血冥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一时间觉得有些棘手。
看来青云也并不像自己印象中的单纯,回答问题很是老练圆滑,滑如泥鳅。
“你和乖乖那日,可是出了什么问题?”血冥故意说的模棱两可,试图诱导。
青云还是不明白尊主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忍住想要挠头的冲动,道:“尊主,是您派火灼大人来的吗?”
说话的先机居然不知不觉中就被青云抢走了,血冥一愣神,皱眉:“是又如何。”
“我们确实出了点小问题,不过火灼大人已经帮我们解决了,我还以为您知道……”青云的声音逐渐减弱直至听不见。
看来火灼大人的靠谱程度只有一半,怎么能在尊主大人那里只报忧不报喜呢?
这不是硬生生往我青云的头上扣屎盆子吗?
尊主给我的报酬,我拿的绝对有理有据全凭实力,绝不坑蒙拐骗的好吗?
有骨气的青云一下子硬气起来了,他怀着被污蔑的气愤心情,根本不给魔尊继续旁敲侧击的机会,一股脑的把当天的情形全都复原了一遍大声讲了出来。
怕尊主理解的不够到位,他甚至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导自演生动再现。
要不是觉得把冰棘豹拽过来陪自己演一场有一点太兴师动众,他还真有可能这么干。
“好了好了……”血冥扶额。
这只蠢鸟,倒也不必如此的卖力。
现在血冥完完全全相信青云不可能知情,这家伙根本藏不住任何心思。
而且就他这脑子,哪怕乖乖当着他的面化为了人形,这小子都有可能以为是哪来的刺客幻化而成。
更何况那天晚上青云还喝了酒,当场就醉的不省人事。
怪自己关心则乱,竟然将最重要的这一点给忽略了,让青云白白受了委屈。
被尊主喊停的青云一脸单纯无辜,他演的正起劲呢,都快忘了自己是被带来兴师问罪的。
这一回神,他才重新变得紧张起来,下意识抿嘴。
而这一抿嘴,他不小心舔到了嘴角残留的烤肉蘸料,于是抿嘴就变为了吧唧嘴,回味舌尖的美味。
小鸟陶醉。
“……”
浓浓的无力感升起,血冥不禁质问自己为什么把青云当成怀疑对象。
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乖乖的秘密,青云也绝对是最后一个知情的家伙。
他挥挥手命青云退下,一旁候着的魔使站了出来领命,直接抓起青云往自己的胳膊下面一塞,又带他回到了被抓之前的烤肉店。
只剩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青云坐在座上对着空气干瞪眼。
什么鬼,把我抓了过去又给我送了回来?
青云小小的脑容量显然处理不了这种复杂的问题,现在不在魔殿,他终于能抓脑袋了,龇牙咧嘴地好生挠了一阵。
舒坦后,他的目光重新投向了桌面。
可惜在他走了之后,原本桌上堆满了的烤肉就已经被店家给撤光了,他还没来得及吃到自己最想吃的大油边呢。
不管了,得吃点东西压压惊。
“小二,老规矩,再来二十串!”他高高举起了手大声喊道,心情瞬间明朗。
——
血冥疑神疑鬼了半天,得出了一个不算坏但也不太美妙的事实。
也就是说,他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乖乖半夜会化形的人。
他有试着问过乖乖,而乖乖给出的答案是她最近确实有做梦梦到变成了人形。
可她最后遗憾地表示距离真正进入化形期应该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需要努力,她一定会好好加油的。
说完之后就又头悬梁锥刺股地跑去修炼了,劲头十足。
因此,血冥默默将想要把真相告诉她的想法给重新压回到了心里。
还是由乖乖自己发现化形更合适一些,他就不当那个提前暴露惊喜的扫兴父亲了。
但还有一事压在血冥心头。
乖乖已经长大,虽然她
还不懂男女之防,但自己这个当父亲的总该学会避嫌才是。
而且既然知道乖乖半夜会无法受控地化形之后,他无论如何也很难继续跟乖乖同床。
他过不去心里那个坎,怎么样都别扭。
甚至为了让自己自然正常一些,他早已用秘法将那天晚上的记忆封存起来,只要不用力冲破桎梏,他就不会回想起那晚具体的画面,只会模糊地记个大概。
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他对乖乖提出了分床的想法。
但是……
“不行,凭什么。”云宛白眼睛一瞪,很是不爽,非常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他的提议,“我才不让你背着我偷偷享受好东西。”
血冥的床榻可太好用了。
她白天用冰蕊篮打坐,晚上就用他的魔榻蕴养,在双重打坐buff的加持之下修炼起来特别顺畅。
结果这货居然要赶她走。
怎么可能答应?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分床睡,总得有个理由吧?”云宛白追问道。
总不可能觉得我体型变大有点碍事吧,我再怎么大也只占魔榻那一小小部分,根本碍不着他啊。
还是说这男人喜新厌旧,跟我一块睡腻了?
回避依恋型人格?
中年危机,到了更年期?
感觉都不太像啊。
“这……”血冥一下子就被问倒了,根本答不上来。
没办法,他只能将话题歪到另一个方向上,找新的突破口:“魔榻可以留给你,我去偏殿睡。”
“你在跟我闹什么脾气啊冥冥?”云宛白目光危险地盯着他,不问出个理由誓不罢休。
听听你说的话,像话吗?
男人作一作闹别扭也不是不行,但你总得把你的诉求提出来吧,能解决的我一定给你解决。
在乖乖的死亡凝视之下,血冥不由得别开了目光。
还能怎么办?
他绞尽脑汁试图说出一个能够合理说服乖乖的借口,但每每要张开嘴,他就又把话给咽回去了。
“行了行了。”
云宛白嗔了他一眼,一副我还不懂你的小表情说道:
“老父亲的心态嘛,我懂的,你不必以退为进,我不想黏你的时候我自然就不黏你了,不需要你去解决提前分床的问题。”
“等我顺利化形,我自然就懂得分寸了,到时候你求我回来我还不回来呢。”
好吧。
什么话都让乖乖说了,血冥还能反驳什么?
他忽略内心深处被说重视时的酸涩,在心中默默叹气,决定半夜无论发生任何的事情他都要面不改色心如止水,将一切都放空。
不过是比忍耐而已,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做得到。
这或许就是父爱如山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吧。
乖乖永远不会知道为父到底为她付出了什么。
在心中自我感动了一阵之后,血冥老实了,不再执着于分床。
但,他的关注点无缝衔接地又飘到了允诺给乖乖的出行上。
在他撞破乖乖化形的秘密之前他就答应过乖乖,一月之后会让她再次出门远游。
现在,一月之期已到,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可血冥完全不放心让别人陪同乖乖,万一不小心撞破了她的人形该如何是好?
所以答案就只剩下了一个,还是换成自己陪同更安心也更安全一些。
何况他们父女二人到现在都没有单独远足过,要是等乖乖真的长大了,这样的机会只会更加渺茫。
所以趁着这次带她出去,以后起码留下一些能值得反复回忆的温馨画面。
他有些期待。
另一边的云宛白根本无所谓,换谁陪不是陪啊,只要能出去怎么样都行。
不过血冥陪着的话更好,自己可以将他外溢出来的魔息丁点儿不浪费地全都吸收掉,还能让他带着魔榻一起走,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看着血冥收拾行李,一旁的云宛白将尾巴尖尖绕到身前踩在脚下,兴奋地问:
“我们这一次要去哪儿?”
血冥好脾气地扭头看向她,对她勾了勾嘴角:
“仙界。”
“想去吗?”
第39章 第39章浅翻了一下旧账:是他呀……
血冥想带乖乖去的地方正是仙界。
自乖乖口吐人言之后,她的话就渐渐多了起来,话也说的越来越熟练。一段时间下来,她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的短句变成了长句,表达也愈发清晰,与血冥交流起来基本没有障碍。
为了不让她的表达欲落空,无论是晨起早食还是入夜睡前,血冥都会腾出一段空闲的时间专门和乖乖聊天。
准确的说,是他当听众,乖乖负责聊天。
在这些天里,他听乖乖讲了很多关于她的一些畅想,比如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想要去了解了解,她对某个修炼瓶颈的心得体会,她对统妖司和宿庚爷爷的深厚感情,还包括她对自己的评价和各种初印象。
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完全随性,毫无章法。
但也正是这份温馨的平淡日常令血冥格外珍视,让他可以从沉重而又繁杂的魔尊身份中短暂跳了出来,安安心心地当上几分钟平凡人家的好爹爹。
虽然乖乖说的内容很多很杂,有些话可能还会出现一些前后矛盾,但血冥默默都把它们记在了心里,一字不落。
其中他就记得乖乖对仙界很是好奇。毕竟刚去过明都,看到过明湖和远暮山,那里的景色已然是巧夺天工美不胜收。可听说仙界的景色只会更美更令人震撼,乖乖就特别想去看看。
但碍于仙魔不两立,乖乖她也只是憧憬地提了一嘴,并没有真的想要去实现它。
不过乖乖并不知道的是,其实去趟仙界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血冥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帮她实现这个小心愿。
仙魔两界是有矛盾在,但也不至于完全不来往。
想当年血冥还是一位孑然一身的约架狂魔时,他都会直接现身仙界去应战,也不见得有人敢埋伏他。
仙界“正道”最讲究正义名声,只要他光明正大的来,仙界就没有动手的理由。
换句话说,只要仙界还想维持他们正义慈悲的名号,就绝不会让魔尊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
不仅不敢动暗算的心思,他们还得费尽心思派人保护,生怕任何意外发生。
因此,他带乖乖去仙界反而会更加安全。
而云宛白在每日的聊天中就会稍微想的复杂一些,目的没那么单纯。
她并不是每句话都在无意义地灌水,而是十句里面夹上一句期许,虔诚地把血冥当成了许愿树,期待哪天冥圣诞老人就能冷不丁地帮她实现。
原因很简单,她能感受到血冥对她越来越上心,脾气和忍耐力都好了很多,还变的很好说话。
只是她还不好意思太直白地提出要求,怕坏了自己好不容易养成的傲娇人设,也怕在胜利的第一步就因为得意忘形而前功尽弃。
再说了,“直接开口要”哪里比得上“让他自己猜”,包含着猜测期待紧张等情绪送出去的礼物和直接按要求给出去的东西,不用说都知道哪个更令人印象深刻。
所以云宛白暗戳戳把自己的小心思藏在了每日对话里,她就不信每天重复念经,血冥还能不懂她的意思。
结果血冥刚才问了她什么?
要不要去仙界看看?
我的天,许愿成功了!
“要要要!”
云宛白疯狂点头,脑袋晃出了残影,不仅如此,为了更能表达出自己的高兴,她还直接冲到了血冥面前使劲埋头蹭他小腿,力气大到正在收拾行李的血冥差点被她给拱倒。
要不是及时用手称一下地面,他就要一个踉跄坐到地上了,有损威严。
无奈地rua了一把乖乖脑袋“泄愤”,血冥笑道:“有这么高兴吗?”
“高兴高兴!”云宛白嘿嘿傻笑,不过她的情商也在此刻及时上线,补了一句,“只要出去就高兴,冥冥带我去哪儿我都高兴。”
“油嘴滑舌,谁教你的。”话虽然这么说,但血冥还是诚实地勾起了嘴角。
云宛白嗷呜一声,蹲在血冥身旁乖巧陪伴。
自己这四只爪子帮不上忙,但
陪在苦力身边让他感到一丝欣慰还是可以的。
云宛白就这么盯着,一点儿也不觉得无聊,除了某冥表现出了和魔尊违和感极大的贤夫良父感之外,整体上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唔,这算不算别人口中的爹系?是比弟弟要靠谱点,最重要的是省事。
她的思绪乱飞,脱缰地放飞自我。
不过就算是闲着发呆,云宛白也没想过抽空回意识空间看看。
说起来,她已经好久没用金手指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云宛白想了想,大概就是前段时间为了去明都而沉浸式修炼后,她就打算暂时把所有外力都先搁置一边,心无旁骛地开始练习。
信息差是很要紧,但也并不急于一时,让自己沉下心来褪去浮躁更加要紧。
云宛白也发现了,之前她有些过于依赖意识空间,只要一想到自己有底牌,在平日修炼或者实操练习时就不会想到拼尽全力。
有独一份的安全保障当然好,可要是因此松懈了对自身能力的认知和提高,那才叫本末倒置。
再说了,金手指是个极不稳定的因素,要是哪天突然消失,自己上哪儿哭去。
什么血冥什么金手指,那都是外力保障,要想活得久,还得靠自己。
所以,云宛白特意控制自己不去意识空间,该睡觉的时候就睡觉,避免对它形成依赖。
云宛白早想好了,等她这回跟血冥游历完仙界后再去看看剧情线的发展,一点儿也不耽误。
毕竟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作为主人公当然很清楚,不是修炼就是在人间玩闹,哪有什么值得她特意“回放小说”的必要。
云宛白绝对没有想到,正是因为她“戒金手指”的计划,让她错过了一个关于自己早已进入不稳定化形期的关键事实。
而这个事实,居然早就有人比她更早一步知道,而且在挣扎无果之后就默默地为她保驾护航。
等云宛白真正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她根本不敢回想当时大放厥词并反过来笑别人想太多的自己,羞愤地恨不得原地爆炸。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
翌日。
血冥带着云宛白踏上了飞往仙界的道路。
豹儿不会飞,为了让她舒服一些,血冥放弃了由他抱着乖乖飞行的想法,而是从魔域宝库中找到了一艘魔藤飞舟,决定坐着它前去。
这个飞舟本是血冥之前挑战哪位仙人成功后赢来的战利品,后又经魔战门的一位炼器长老以魔藤重炼,仙器彻底被炼化为了魔器。
它能容纳千人出行,屋舍设施一应俱全,飞行速度也不慢,是出门在外的必备好物。
只不过血冥从来都没有找到能用上它的时机,三门五堂也不愿用这么引人注目的大家伙行动。
久而久之,魔藤飞舟就被遗忘在了宝库,直到今天才重见天日。
在找出魔藤飞舟之前,血冥其实有想过要不要骑煞惹龙出行,不过他转念一想,煞惹龙的出现可能会仙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就还是算了。
可惜了煞惹龙,它长这么大也还没看过仙界的风景呢。
大概要等尊主打上仙界,争夺天下最终归属的时候它才能如愿以偿了。
云宛白从来都没有体验过“露天敞篷飞机”,一时间新鲜极了。
完全不听血冥让她回屋内休息的劝阻,她就要站在船头吹风向下看。
任由狂风将自己的毛发吹成了大背头,眼睛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整只豹都快要被吹麻了。
但云宛白心里就一个字:爽!
难怪狗狗爱坐车兜风呢,全身毛发被风狂撸的感觉超爽的好嘛!!!
血冥无奈,只好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地陪着。
等乖乖吹舒坦了,他们这才回到屋内。
“我们马上要到仙界了吗,你还没告诉我这回要去的是哪里呢。”云宛白有些亢奋。
血冥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我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啊,你就只说带我去仙界。”
“这样,”血冥点了点头,回答她的问题,“还有半个时辰就能到仙界了,这次为父带你长长见识。”
忽略了他自称为父的称呼,云宛白好奇:“什么见识。”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青鹏仙人,这次要带你去的就是他的山头。”
“青鹏仙人?你说的是你差点把我饿死那次的青鹏仙人?”
云宛白记得很清楚。
当时学会说话之后,她还特意在血冥面前翻了一次旧账,好好把当时的来龙去脉给了解了清楚。
血冥脸色不自然的嗯了一声:“是他。”
停顿了片刻,他又道:“这次青鹏又代表仙界向我发来了挑战,我想了想,也确实有段时间没见他了,不知道他又搜罗来了什么好宝贝。”
“对了,青鹏他不仅爱收集法宝,更善御兽,他的山头比起其他仙人会更加清静一些。”
“而且他审美独特,他的仙府景色在仙界当中称得上一绝,很受妖兽们的喜爱。”
除了这两点原因之外,青鹏的势力在仙界当中不算太复杂,性格也会相对单纯一些。
再加上他同样养着一头神鹿,和自己的经历比较相同,没准闲暇时刻还能讨论讨论“育儿经”。
比来比去,就他最合适。
“我已经和青鹏说好了,今晚就先在他仙府休息,等到第二天我再同他对打。”
“好。”
他们谈论了一阵之后,不知不觉目的地就要到了。
青鹏早早矗立在山头等待。
他怀着极为复杂的心情,眯着眼睛望向面前逐渐驶来的飞舟。
明明身上的伤口早就好了,可现在却莫名其妙的疼了起来。
可恶,向魔尊发挑战信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回复我这一封。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受那些仙人胁迫的,我根本就不爱打架啊……
趁着现在还能叹气,青鹏苦涩地整理好了心情,快步走了过去,露出一位成年仙人应有的假笑,与跳下飞舟的血冥寒暄了起来。
谁能想到之前青鹏还被他打的吐血?估计也就只有他的好孩子神鹿。
大人聊的差不多了,是时候介绍一下小朋友了。
“乖乖,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青鹏仙人。”血冥扭头,语气温柔。
云宛白点了点头,乖巧上前问好。对此,血冥还冲她鼓励一笑表示肯定,轻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这个时候青鹏就已经有点被吓到了,嘴角忍不住抽了两下。
乖……乖?
我的天哪,他居然能面不改色地管自己的宠物叫这么肉麻的名字?!?
而且他的语气他的表情,这么反常的温柔简直像被夺舍了一样,这还是那个把我往死里打的魔尊吗?
不不不,我不相信……
求你恢复不可一世睥睨傲气霸道冷漠的反派形象好吗!!!
此时青鹏并不知道,这些都还只是开胃小菜,接下来他将对魔尊的印象产生更加巨大的改观。
完全、肯定、绝对负面的那种。
“哈哈哈,好孩子,”青鹏对冰棘豹点头,脸上的假笑都快维持僵了,“那什么,时候不早了,快先进来坐坐吧。”
第40章 第40章豹饮豹食
扪心自问,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且身不由己,血冥真心觉得青鹏是一个值得结交的人。
要按照血冥以往的风格,他向来都是打完了就走,根本不会在仙界停留太久,更不用说留宿了。
但当他在回信中向青鹏表达出想要带冰棘豹留下来住几日的想法之后,先不管青鹏心里怎么想,起码人家答应的很是痛快。
而且今日一见,血冥就发现青鹏并不是表态客套,他是真的有在用心准备,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并没有因为和自己过往的恩怨而区别对待。
就比如这间屋子角落里有一张突兀的冰晶床,一看就是考虑到了冰棘豹的特性,特意为乖乖备好的,上面连凿冰的痕迹都很新鲜。冰晶床虽然不如宿庚做的冰蕊篮,但对善冰喜冰的妖族来说,已经是极好的宝贝了,能当传家宝的那种。
血冥再随意一瞥,就见桌上放着的蔬果也都是乖乖爱吃或者对她身体好的。他记得很清楚,统妖司给乖乖常备着的也都是这些。
老父亲很满意,收下了青鹏的善
意。
至于自己,整间屋子的配色一改仙府惯用的白浅色,全都换成了血冥常穿战甲的黑红配色,真正做到了主随客便。
不管怎么样,这种欢迎客人的态度还是很令血冥感动的。
回想他之前对青鹏下手那么重,而青鹏却以德报怨,愿化干戈为玉帛,对比之下自己真的是太过分了。
要么这一次对战,多给青鹏留一些体面?
关于魔尊对自己的高评价,青鹏本人并不知情,他只觉得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仙界最窝囊受气的家伙。
平日里其他上仙对他爱搭不理,可挑战魔尊的任务却每回不落的都丢在他身上。
这些年攒着的法宝早就霍霍光了,上仙新送来的法宝也在刚捂热之后就被打的稀碎。
青鹏宁愿自己伤的重一些,养伤的时间再长一些,和神鹿在山林中走走逛逛种种地,得一口喘息。
而不是一想到伤好了就又要被那些人推到魔尊面前挨打,整日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唉……
但当青鹏一叩开门,他就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客气地问魔尊:“住处上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这里很好,麻烦你了。”血冥很满意。
虽然自己是打算带乖乖长长见识,但青鹏的配合出乎了他的意料,让他在乖乖面前狠狠涨了一波脸。
你看,爹爹哪怕是仙界仇敌,到了仙界也会被好礼相待。
这种虚荣感血冥从前都不会在意,可现在他只觉得,青鹏当真是仙界当中值得结交的好人。
要是什么时候仙界容不下他,魔界一定张开怀抱欢迎。
神鹿一直默默跟在主人身后,全程警惕地看向血冥。
它认得这个男人,之前总是三番五次的对主人痛下杀手,今日前来,怕是又要和主人对战。
可它无法改变主人的决定,就只能用发射眼波攻击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愤怒。
不过神鹿对云宛白的态度倒还行,毕竟是同类,不至于有什么深仇大恨,点头之交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神鹿虽会人言却不说话,它更喜欢用呦呦的叫声来代表自己的心意,只要主人能懂它就行了。
云宛白沉思了之后也有些理解它的决定。
这是一头有深度有哲学的神鹿,返璞归真。
再怎么不想见到第二天的到来,青鹏还是尽地主之谊招待好了血冥他们,就连安排的宴席也都做了两手准备。
一种是仙界比较有特色的,好看好吃但稍显清淡,摆盘精致份量不足。
而另一种则偏向魔界口味,味道重一些,摆盘粗犷分量也大。
这样的细心之举数不胜数,导致血冥想把青鹏拐回魔界的心思也从三分升到了五分。
这样懂事的人才沦落在仙界,属实是浪费。
云宛白吃的很开心,每道菜都尝试了一遍并发出各不相同的赞叹。
要不是自己没有手机的话,她恨不得把所有吃的都先用原相机喂饱。
比起魔界实在的饭菜,仙界很懂得拿捏颜值,每道菜做的跟微景观一样精致,让人舍不得下口。
放在朋友圈绝对是会被点赞点爆并各种私信询问地址的程度。
云宛白欣赏一眼再吃一口接着哇一声,乐此不疲地夸赞着,还像激动分享美食的小朋友一样必须要喂给血冥尝一尝,幸福到尾巴尖尖都在晃。
这样的捧场行为显然会让主人家的心情变好,于是,青鹏看向冰棘豹的眼神温柔了许多,对它的态度比对魔尊更好。
怕孩子没吃够,他又叫人做了一些新的花样来。
反正上头有人掏钱买单,他只管点就是了,最好把上头吃到心疼为止。
在欢声笑语中,美好的一夜就此度过,除了睁眼到天亮的青鹏。
第二天一大早,青鹏刚敲开魔尊的大门问好,魔尊就向他发出了邀请。
“什么?!”
还以为能熬到下午再说的青鹏被打的措手不及,音调都拔高了:“你现在就要和我打?这才刚日出啊!”
“嗯,”血冥点头,对青鹏略显浮夸的反应有些疑惑,“有什么问题吗?”
昨天晚上乖乖吃的有点多,昨天闹积食闹到了大半夜。
其实血冥也有点吃撑了,但又没那么严重,本来他打算带着乖乖出去散步走走运动运动,结果刚一推开门就见青鹏主动送上门来。
那就不打白不打,刚好可以消消食。
看青鹏一脸痛苦的表情,血冥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他的不情愿,出言安慰道:
“你放心,就简单过两招,这不是正式挑战。”
“还不是正式挑战?!”青鹏的音调更高了,一脸快要昏厥过去的表情,身体更是差点无力的瘫软。
还好有他的神鹿在旁,用鹿角支撑住了青鹏的腰,没让他家主人丢脸。
青鹏真的想哭。
几个月打一架就已经够苦了,结果今天一天就要打上两场?
放我投胎去吧,我不想当仙人了呜呜呜呜呜~
“来吧青鹏,找一处开阔之地。”血冥当做没看到他的抗拒,已经开始开始活动脖子作势热身,吓得青鹏连忙摆手摇头,急的结巴住了。
云宛白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互动,她能感觉到冥冥很喜欢眼前这位青鹏仙人,所以才乐此不疲地故意逗他。
不过青鹏确实很有意思,他怎么能单纯到把所有心思直接挂在脸上啊哈哈哈哈哈!
“青鹏仙人必胜!”她跟着拱火。
“青鹏,接招吧。”血冥发出邀请。
一魔一豹恶趣味。
青鹏被架住了,他左右不住地摇头,憋在嘴里的那句话硬生生过了将近十秒才终于吐出来:
“就就、就只打一、一架!”他赶紧澄清,憋的脸都红了。
担心血冥再说出什么对他不利的话,青鹏决定先下手为强,直接拍板决定:“接招可以,现在就能打,但这就是正式挑战,没有第二场!”
“你确定吗?万一你输了,你可就打不了第二场扳回一局了。”
“不打不打,就一场,一场定胜负!”青鹏斩钉截铁。
开什么玩笑,还一轮不行再来一轮……我有那个命能撑到第二轮吗?青鹏对自我的认知非常清晰。
他是得听上头的话,但不代表着他必须得把命搭进去啊。
地位卑微本来就烦。
现在还被逼着打架。
行,来就来,不就烂命一条吗?
“准备开打!”青鹏的火气莫名其妙燃起来了,两只眼睛都冒出了战斗的怒火。
他的这种样子是血冥最愿意看到的,身为对手就该如此,不管结局怎么样,拼尽全力才叫痛快。
“但我也得提醒你,仙界日出时的景色还是相当美的。”青鹏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绝对不是因为自己突然有点后悔答应开战而想要拖延逃避一会儿,他只是被该死的主人翁精神支配了嘴巴,好意提醒一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