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试探
虽然是低配版的灭五感,但这招一拎出,比赛基本上就宣告了结束。
裁判席上的那名高中生嚣张的嘴脸还没收回去,就看见了自己的同伴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情茫然而恐惧。
“你、你做了什么??”
他连滚带爬地窜下了椅子,晃了晃一点反应也没有的同伴,怒道。
秋成知仁拿球拍框击了击自己的手掌,语调懒洋洋的扬起:“让他教教我,为什么这里不是我这种矮子该来的地方啊。”
“没想到,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少年话音刚落,场外就响起了一阵交流声。
“太弱了吧,这才一球啊。”
“虽然但是,也可以理解,毕竟是……”
“仿制版的灭五感都这么恐怖,那正主的招式该……”
伴随着耳旁的窃窃私语,幸村精市笑容不变,心中对于这群高中生自“嚣张”“爱说大话”等等之类的评价后,又往下调了一个阶段。
他的Yips以及秋成知仁的仿制版Yips都是基于对方的精神力来生效的,精神力越强,这招能起的效果就越小,反之则也一样,而在第一球就中招的选手……精神力有点低的可怜。
“好弱。”丸井文太说出了他心里没说完的话。
真田弦一郎无声地点点头。
看见场中同伴的惨状,场外原本还叫嚣着的高中生们犹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瞬间消声,在秋成知仁顿觉无趣地拎着自己的球拍下了场之后,才一点一点的冒出声音来。
“换、换个人!”
“这只是个意外,换人!”
“我就不信没有软柿子捏了!”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不见棺材不落泪。”柳莲二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运动服,将笔记本放在一旁的座位上。
幸村精市也拽了拽肩上的外套,笑容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既然这样,那就一个一个来比赛吧。”
“——打到你们认输为止。”
刚好,他也有想要试探的事。
日本是一个极其重视前后辈关系的国家,在这个原先就以高中生为主的训练营里,他们这些初来乍到的国中生是不占任何优势的,既不清楚这里的规则,也不明白教练的态度,甚至还有可能因为这层身份遇到手冢国光一年级时被学长挤兑之类的事。
但是,既然事态已经发生到了双方比赛的地步,二楼的那位却一直在看热闹,没对这场冲突发表任何意见,就代表他们对此乐见其成,也代表这里并不是墨守成规、死板的地方,前后辈的关系无法、最起码不会是阻拦他们向上的脚步,实力在其中占据很高的地位。
所以——
蓝紫发少年无声地瞥了一眼黑部由纪夫,轻笑一声:那就让你们看看,我们所拥有的实力吧。
*
与幸村精市对视了一眼的黑部由纪夫又回到了监控室内,斋藤至坐在椅子上,一幕一幕地扫过显示屏上的小格。
“看来,有人虽然刚到,但已经摸清了一点这个训练营的规则——”
“实力才是一切。”
既然要面对世界赛场上形形色色的对手,那么这个为选拔全国最强阵容的训练营自然不是什么做慈善的机构,更不是什么温和包容的地方,胜者为王,胜者才拥有掌握一切的权利,只有赢才是唯一的真理。
黑部由纪夫揣着手:“那个国中生很敏锐,而且,和那个国中生一样的也并不在少数。”
虽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像迹部景吾、手冢国光等人差不多也都已经从这个举动中摸到了一些训练营的内核规则。
斋藤至撑着脸,问道:“那个叫秋成知仁的呢?”
黑部由纪夫:“精神力和数据所显示的一样高,是机器的阈值了,而且他对于精神力的开发和运用,应该也是整个国中届的第一。”
他说着说着,沉思了一下:“让德川他们去试探一下吧。”
斋藤至微微有些诧异,而后又瞭然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会选择更温和一点的方式呢。”
“没必要,这是u-17训练营,本身就是为了选拔最强的选手。”
“如果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的话,还是尽早回家吧。”
黑部由纪夫拿出手机,拨打出了一个号码:“喂,鬼吗?你和德川……”
*
训练营中。
球场中的小赛场均被人占据,皆是高中生与国中生的比赛。
秋成知仁坐在场边,看了几场比赛后就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因为先前上场露出的那招仿制版的Yips被所有高中生拒绝了比赛,他没有了对手,更没有了乐趣。
“早知道就不用了。”
他后悔莫及:“这下子连对手也没了!!”
话说那群高中生们的反应是不是太大了,就没有人敢于挑战这招吗?而且,他明明也可以不用的啊!
坐在场边的秋成知仁唉声叹气,拿幽怨的目光去瞥每个球场上的国中生,将他们背后盯得发凉。
距离他最近也是受伤害最高迹部景吾受不了了,他一个扣杀将球重重砸在对面的球场上,转过头去:“给本大爷收回视线,谁让你用灭五感把人都吓到了。”
让你耍帅,你应得的,现在不许拿这种视线看本大爷!!
秋成知仁从他的眼神里读完了没说出口的话,撇了撇嘴,站起身,背着自己的网球袋顺着平整的路继续向前走。
没关系,山不来找我,我就去找山。
他秉持着这么大个训练营,三百……哦,即将变成二百五十人的,可能也没有二百五十人的地方里一定有能满足他对战之心的人的信念,沿着那条宽阔的路一直走着。
当然,实际上也不是一定要比赛,只是看见他大家都陆陆续续的下场热身,但自己被其他高中生避之如蝎时,到底还是有些不高兴的。
监控室中的黑部由纪夫一直在盯着秋成知仁,看见他自己站起身离开了这方球场之后,立刻拿起手机打了通电话。
“喂?入江,他现在往五号球场的方向走去了,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一道柔和的嗓音自电话那头传来:“没问题,我会将他带到德川那的。”
站在一旁的德川和也热身完毕,眼睛瞥向一旁刚挂掉电话的入江奏多:“是之前教练说的那个国二的?”
入江奏多眉眼弯弯:“是,他自己送上门了,德川,待会就交给你了。”
鬼十次郎抱着胳膊,皱着眉,一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不赞同:“教练想干什么,那个国中生的天赋再怎么强,也不是德川的对手吧。”
“不怕把他的骄傲碾得粉碎吗?”
“大概是抱着‘如果这点抗压能力也没有,还是不要走向世界的舞台了’之类的?”
入江奏多站起身,挥了挥手:“好了,我现在要去拐卖小孩子了,等我的好消息吧。”
*
五分钟后,拐卖人入江奏多带着被拐卖人秋成知仁站到了五号球场上。
如果换成别人在这里,说不定会好奇入江奏多到底有什么话术把人骗过来,以及吐槽秋成知仁为什么就这么信了之类的话,但是在这里的这只有鬼十次郎与德川和也,二人都不是什么爱说话的性子。
因此,在看见入江奏多和一个没见过的少年走进来时,他们也只是投过去了一个平静的视线。
“你就是秋成知仁?”德川和也放下了球拍,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秋成知仁昂着头看了一眼他,眉一挑:“你就是那个,教练设置的实力高强且以己之身阻拦劝退大家只针对有缘人需要v他五十才能参加的关卡?只要打败了你就可以成为这个集训营的no.1参加世界赛然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吗?”
听着一长串的话毫不犹豫地从面前的少年嘴里秃噜出来,德川和也脑袋上猛得砸了一串又一串的标签,沉甸甸的将他压的浑身僵硬。
德川和也:……
一旁的鬼十次郎:……
入江奏多原来是用这种方法解决的吗???
深蓝发的少年张了张口,艰难地吐出了一句:“你不会信了吧?”
秋成知仁微微一笑:“当然——”
“没信。”
他无语地拽了拽自己的网球袋,吐槽道:“这种一听就是哄骗小孩子的话术谁会信啊,我又不是赤也那种傻瓜,相信这种东西的话出门都会被骗的裤衩子都不剩吧。”
“那你还……”
栗发少年放下网球袋,从里面抽出了支球拍,微微昂了昂头:“但是,你确实能和我比赛不是吗?”
“那就够了。”
德川和也顿了顿,也拎起自己的球拍,他惯来不是什么多话的性子,既然来人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也就不需要他多费口舌解释什么了。
只是……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国中生,想起了其中的一句话,犹豫道:“你真的v他五十了吗?”
秋成知仁:“v了。”
鬼十次郎还没从‘原来德川真的听清了那一大串话还记住了的’的想法中回过神,视线就啪一下扎在了入江奏多身上:你就这么欺骗小孩吗???
入江奏多摸了摸鼻子,无辜:哎呀,怎么会呢。
“但是他没收,好可惜。”
秋成知仁抛了抛球,语气中带了点遗憾:“我还想知道,高中生哄骗国中生被教练知道后,训练量会不会加倍呢。”
德川和也:……??
鬼十次郎:……
入江奏多:“……原来你之前答应的那么快是打的这个主意吗?可真是让人伤心啊。”
秋成知仁理直气壮地说道:“这不是看你想出那么多话给你捧一下场吗?再说了,只允许你骗我,不允许我骗你吗?”
“我可是冒着私下比赛被发现之后要挨罚的准备来的。”
一码一码。
入江奏多:“好有道理。”
德川和也默了默,转过身去:“……我们开始比赛吧。”
别再说了,再说他就真的要沉默了。
*
另一边。
被淘汰的四十多名高中生与五十名国中生展开的比赛规模极大,为了节省时间,他们选择了轮流上场、抢七决赛的规则。
作为比赛发起人的幸村精市早早结束了他的那场,在对手一脸惊恐的表情下毫不留情地挥下球拍,拉了电闸,而后想:怪不得他家小后辈选择了这招,用起来方便,比赛结束的也快。
其他人虽然达不到幸村精市这种速度,但能在新秀辈出、相比起往年实力整体上升了一个大层次的国中生中脱颖而出的选手,自然也都有着自己的能力。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风林火山’,‘不规则发球’,‘数据网球’,‘外旋发球’……
一个一个球场、一对一对选手、一幕一幕画面被监控勤勤恳恳地录下,同步到观察室内。
观察室里仍旧没有开灯,昏暗的房间内那块宽大的、占据了整面墙的显示屏是唯一的光源,散发著幽幽萤光。那块巨大的显示屏被分成了两大块,一边是无数个小格,记录着各场比赛,一边只有一幕,就是秋成知仁和德川和也那边。
斋藤至的视线左右移动,一个一个扫过显示屏上的选手,说道:“这群国中生,实力都很强啊。”
黑部由纪夫“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眨不眨地看着另一边。
斋藤至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眉一挑:“德川居然没能压制住他……看来,我要收回先前的评价了。”
他说的是先前认为黑部由纪夫让德川和也与秋成知仁比赛有些残忍了的话。
“是个绝佳的好苗子。”黑部由纪夫言简意赅地说道:“但是,相较来说,他的体力是一块短板。”
混合练习教练拓植龙二结束了他的锻炼,拿毛巾擦着汗,走过来看了一眼,脑海中自动掠过了无数种训练的安排,而后被他一一掐灭。
他皱着眉评价道:“要尽早开始训练了。”
与关东大赛乃至全国大赛的规则不同,世界赛需要打三盘,走得是三局两胜的道路。
哪怕是如今精神力与技术占据了主导地位的职业比赛,体力仍旧是一项重要星级极高的维度。
“这就交给主教练头疼吧。”斋藤至笑眯眯地说,目光隔着显示屏落在秋成知仁身上:“不过,确定不插手这场比赛吗?”
“打到最后的话,谁输谁赢可说不定哦。”
黑部由纪夫指节扣了扣桌面:“不用,鬼和入江选手在那,他们自有分寸。”
“我们出面的话,就没法解释了。”
集训才刚刚开始,他们不能表露出任何偏颇于某个选手的倾向,而且,为了保证后续训练任务的顺利开展,在面对这群足智近妖的国中生们,他们还是不要被人摸到太多想法比较好。
不然该怎么跟秋成知仁解释,难不成真的跟他说,德川和也就是他们设置的实力高强且以己之身阻拦劝退大家只针对有缘人需要v入江奏多五十才能参加的关卡?只要打败了德川就可以成为这个集训营的no.1参加世界赛然后从此走上人生巅峰吗?
……总之,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他们还是保持神秘感吧。
第92章 淘汰?
斋藤至很明显知道他话语中的意思,笑了笑,将视线再度挪回那块显示屏上。
场内,秋成知仁挥出了一拍,球以一种诡异的路数落在了德川和也完全没想到的地方。
鬼十次郎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报出比分。入江奏多站在他旁边,眯了眯眼。
“这小子不简单啊。”橙发的卷毛少年平光镜反射出一道光,“这样下去,说不定德川会输哦。”
鬼十次郎沉了沉声:“不是说不定,是一定会输。”
他的目光落在场内对峙的两人身上,秋成知仁转了转手中的球拍,手臂上腾起了白色的雾气,而德川和也的表情凝重,手紧紧的握着球拍。
“教练可真是出了一个大难题给我们。”鬼十次郎说:“别说试探那小鬼了,倒是那小鬼快给德川一个教训了。”
实话说,在秋成知仁与德川和也比赛开始之前,他们所有人都对他、对他背后的国中生保持着一种不信任的态度。这并非是自大,而是因为年龄差距不由自主带来的轻视,他甚至想质问为什么要将国中生放上残酷的世界舞台。
但是,在第一局结束之前,他们就彻彻底底地扭转了这个看法。
少年的精神力比德川和也要高得多,技术上也无可挑剔,虽然肌肉薄弱,体力也远不及德川,但在目前这只打一场的比赛上,他完全可以速战速决,将对方拉入自己的优势之中。
虽然现在明眼看着比分相差不大,但在场的人都是水平顶尖的存在,自然明白——那小子前半段丢掉的分完全是面对没有一点数据的对手的试探,在基本摸清了德川和也的路数之后,比分就开始逐渐的倾斜。
“叫停比赛吧。”入江奏多瞥了一眼手机,站直了身子:“教练组那边也收集到了足够的数据,再比下去,对双方来说都不是好事。”
鬼十次郎没有异议,他走进球场,阻拦了秋成知仁的发球。
“可以了,暂停吧。”
秋成知仁准备发球发到一半被人呵斥住了,球高高抛起,然后啪一下砸在了他的脸上。
“比赛还没结束吧!!”他揉了揉被砸疼的地方,又稍微活动了一下肩膀,不满道:“我说,大叔,你不要随意插手人家的比赛好嘛。”
德川和也也不赞同地皱了皱眉:“鬼前辈,我……”
“我说,比赛结束。”鬼十次郎不容置喙地说道:“德川,没必要比下去了。”
“是因为到最后会输吗?”
眼见没什么反驳的余地了,秋成知仁收起了球拍,轻哼一声,惹来了德川和也的一瞥:“我可不会输给你。”
入江奏多笑眯眯地走了过来,拍了拍秋成知仁的肩膀:“是因为国中生那边的比赛要结束了,秋成君,你还不归队吗?”
秋成知仁脸一僵,迅速将手里的球拍塞进网球袋中背好,抬起脚就要往外走。
“秋成君。”德川和也出声了,引来了少年随意的一瞥:“怎么了?”
“你很强。”他说。
秋成知仁笑了笑:“我知道我很强,这点不需要你来强调……不过,你们现在终于收起来了那副轻蔑的表情了。”
这句话说的在场三人猛的一震。
少年停下脚步,转过身:“从那位卷毛前辈拦下我,到我真正站上球场之前,你们的眼神明晃晃地写着两个字——‘怜悯’。”
怜悯是强者面对弱者时的俯视,代表着他们一开始就没将自己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视,这才是秋成知仁第一面就答应了入江奏多的原因。
“我很讨厌,所以,那就用实力让你们收回那种眼神好了。”
德川和也顿了顿:“抱歉。”
他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件事。
“但是,这个集训营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我也不是最强的那个。”
说着说着,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一道身影,不自觉抿了抿唇。
秋成知仁摆了摆手,不走心地回应:“多谢忠告,但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输。”
眼见他就要离开,德川和也将自己从负面情绪里扒出来,急忙开口:“你想变得更强吗?”
于此同时,入江奏多也出了声:“对了,秋成君,我有话想告诉你哦。”
栗发少年的脚步顿了又顿,左脚绊右脚,一个踉跄,刚营造出的帅气氛围瞬间被毁了个干净。
二十分钟后。
输了个彻彻底底的高中生们背着自己的网球袋,灰溜溜地离开了球场。
大获全胜的国中生们神清气爽地占据了他们原本的球场,等待着教练宣布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秋成知仁偷偷摸摸地溜回了队伍,顺利蒙混过关,躲在了切原赤也背后。
消失了很久的教练姗姗来迟,告诉大家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吃饭休息,而后会在原地宣布下午的训练任务。
切原赤也看向自家小夥伴:“知仁,你刚刚干嘛去了?”
秋成知仁面不改色:“上厕所去了。”
切原赤也“哦”了一声,信了。
秋成知仁眼见自家小夥伴信以为真重新扭回头偷偷松了口气,引来了柳莲二无声的视线。
但他没有发觉,只是微微垂了头,思绪沉浸在刚刚的对话中。
那个深蓝色少年的语调平静,但内涵着滔天的风暴与战火,像是要将一切灼烧殆尽。
——“你想要变得更强吗?”
怎么可能不想呢?
少年握了握拳,倏尔松开,摊开的手掌心上是常年握拍留下的茧。
而后,他下定了决心。
*
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
吃饱喝足休息够了的少年们再度聚集在了上午的球场内,以学校为阵营,三三两两的坐在观众席上交流着什么,或许是午饭,或许是接下来的比赛。
看见这群青春向上的高中生们,斋藤至眯了眯眼,笑眯眯地说:“还真是年轻啊……”
让他一想起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有些良心不安了呢。
黑部由纪夫瞥了他一眼:“尽快开始吧,别浪费时间了,不然就结束不了了。”
斋藤至:“哎呀,好吧。”
他笑眯眯地出门,拿起了喇叭,装模装样地“喂”了两声:
“大家下午好啊——”
秋成知仁没听完他接下来的话,就趁大家注意力都在教练身上的时候偷偷摸摸地溜走了,入江奏多与德川和也站在球场外等候着他。
“想清楚了?”入江奏多指节抵在唇下,笑着问道。
“你都说的那么诱人了……谁不想变强呢?”秋成知仁拽了拽自己的网球袋,朝他们走了两步,担忧地问道:“但是,我就这么走了不要紧吗?不跟幸村前辈他们说一声我怕……”
“没关系,因为这个特训暂且不能被其他人知道,而且,教练组那边会处理好的。”入江奏多毫不犹豫地将锅甩到了教练组身上,偏了偏头,示意他跟上:“不过,你做好准备了吗?”
“前方是地狱也说不定哦?”
秋成知仁眯了眯眼,嗤笑一声:“不管是什么,都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德川和也矜持地朝他颔首:“车会把你送到山脚下,等你回来之后,我们再比一场吧。”
秋成知仁自信满满地说道,而后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没问题……等、等等,山脚??我要去的是什么地方啊??”
德川和也顿了顿,他想起来了山顶上的糟老头子,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言出来了:“呃,总之,是一个可以提升实力的地方。”
完美的遮盖了上面的教练其实是个酒鬼糟老头子和训练营地实际上是野外的山顶洞人生活。
秋成知仁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那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他的后半句在德川和也无声的眼神中消音。
“你确定,不是坑我的吗?”
盯着后辈谴责的视线,德川和也沉默了一下,转过身,轻咳了一声:“那个,你需要准备些什么东西吗?我可以帮忙。”
*
这边,秋成知仁独自上了车,那边,球场中正在展开激烈的对决比赛。
“——和你选定的搭档一起,进行单打比赛。”
一句话犹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炸开高耸的水花,极有默契的双打搭档、前辈和后辈、夥伴与兄弟皆因此展开了厮杀。
获胜的人可以留下,失败的人就要告别这短暂如流星般的集训生涯,伴随着悲痛与不堪,所有人都拼尽全力的要拿下比赛。
但是——
“裁判,柳莲二弃权。”
眯着眼的少年将手高高举起,而后平静地走出了赛场,似乎没觉得自己的举动会带来多么大的水花。切原赤也眼眶瞪得大大的,步履匆快地拦住了他:“柳前辈!别开玩笑了,我、我明明才刚开始发力!!”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样放弃啊!!
柳莲二微微别过头,一双眼睛睁开后,里面藏着后辈看不懂的情绪:“是的,你才刚刚开始,赤也。”
“所以,你要继续走下去。”
就是因为你才刚刚开始,就是因为你还要继续下去,所以,你更要留下来。
那是一份殷切的、满是期待的信任。
切原赤也抿着唇,眼眶里的泪水欲掉不掉,伤感的氛围于其中蔓延,正准备开口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就听见了场外那边传来了一阵阵的动静。
“越前不见了,哪里都没有。”
“小金他也……”
“知仁呢?知仁也找不到了,从刚刚开始就没联系上他。”
切原赤也还没发泄出来的情绪像被戳了个开口,他眼睛瞪大,急忙奔了过去:“什么?什么?知仁呢??”
迹部景吾刚结束比赛,还没对自己送走的后辈有什么感慨,就听见了这个堪比天塌了的消息,迹部大爷匆匆几步别了过去:“什么意思,知仁人呢?”
杰克桑原一脸焦急,说道:“我和文太比赛结束后,本来想看看知仁的比赛,结果找了大半圈才发现,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不在这了。”
幸村精市神情严肃:“手机呢?打不通吗?”
“没打通。”丸井文太摇了摇头:“而且,四天宝寺的远山金太郎和青学的越前龙马似乎也不见了。”
柳莲二皱着眉:“知仁不是这种拎不清的性子,在这个关键时候,他不会脱离大部队才对。”
迹部景吾紧紧蹙眉,而后转身,目光注视着二楼的斋藤至:“有选手失踪了,训练营的监控可以查看吗?”
斋藤至笑眯眯地说道:“啊,虽然你们是没有这个权限的,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三个被淘汰了,现在大概已经被大巴送回去了吧。”
“什么?!!”
“小不点他做了什么要被淘汰啊!”
“小金呢??”
随着青学的和四天宝寺的选手一并涌了过来,切原赤也大喊道:“为什么?!他们人呢??”
斋藤至:“啊,秋成知仁去找了高中生比赛,然后输了,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没有按时参加选拔赛,根据训练营的规则来说,就要被淘汰。”
“就这样。”
幸村精市紧紧皱着眉:“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对于自家小后辈的实力非常清楚,能让他输掉比赛的选手寥寥无几,更何况,秋成知仁可不是那种冲动上头的人,哪怕真的被淘汰了,也不应该到现在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斋藤至两手一摊,面不改色地扯谎:“他的对手是比鬼十次郎还要强上一阶的高中生,如果不信,你们大可以去查找他们求证。”
很顺手的,一个黑锅pia的扔回了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背上。
幸村精市抿了抿唇,表情极其的难看。虽然他看了鬼十次郎与桃城武的比赛,对‘比鬼更高一阶的选手’有些估测,但是他更相信秋成知仁的实力,就这样口说无凭的相信他们,还是有些……
“滴滴”,他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上面是自家后辈发来的一条短信,只有短短两个字:“抱歉。”
幸村精市闭了闭眼,脸色难看地扭头走了。
迹部景吾蹙眉,刚想问些什么时候的时候,也看见了自己的手机闪了一下。
一分钟后,迹部景吾冷冷地瞥了一眼笑面虎似的教练,也面色沉郁的离开了。
斋藤至表面笑眯眯,实际上与站在不远处的入江奏多对视了一眼:多谢。
入江奏多挥了挥手,功成身退地收起了手机,上面一闪而过的是发给秋成知仁的短信:[稍微跟你的同伴说句抱歉吧,不然,他们可能会很担心你哦。]
一个完美的、因为信息差导致的逻辑闭环成功了。
只有坐在大巴车上的秋成知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所以说,你们为什么也在这里。”
他揉了揉鼻子,嘟囔道:“龙马,和……四天宝寺的远山同学,你们不应该在训练营吗?”
越前龙马脑袋枕着手臂,无所谓地说道:“啊,因为我输了,所以我就在这里了啊。”
远山金太郎探出了个脑袋,兴致勃勃地解释道:“喊我小金就行啦,你是知仁吧,我也输了我也输了,所以我们都在这里了!”
秋成知仁:“我没输……算了,也算我输了吧。”
他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逐渐幽深,心里默默地思考入江奏多和德川和也将他坑到深山老林里卖了的可能性。
“总之。”越前龙马换了个姿势歪着:“我们去的地方,可以让我们变强,对吧。”
“那就够了。”
第93章 意外
片刻后,车穿过幽深静寂的森林,停在了山脚下一片开阔的地方。
车上的三个少年陆续下了车,眺望着附近的情况。
越前龙马:“怎么感觉比训练营还要偏僻?”
他以为来的时候走的那条路已经够让人心生警惕的了。
秋成知仁表情麻木:“不是,还真是山脚下啊……”
先前只是猜测,没想到居然还真的成真了?
德川和也和入江奏多以及那个看着就凶神恶煞的鬼十次郎确定不是想把他卖了吗?
“哎呀,你们来了啊。”
站在不远处、早已等候在此的斋藤至拍了拍手,吸引了他们的目光。秋成知仁轻哼一声:“所以,我们这是在哪?”
斋藤至:“唔,地狱的门前?可以这么形容的吧。”
远山金太郎:“哇哦,好酷的名字哦!”
越前龙马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无所谓,能让我变强就可以。”
秋成知仁顿了顿:“你们把人骗来这荒郊野岭的地方,用的话术都一样吗?”
“怎么会呢,秋成君,我们可是真心实意的。”斋藤至笑眯眯地,语气却带着点冷淡:“既然是面向世界的选拔,那就绝对不容许出现一丁点的差错。”
秋成知仁勉强信了一点:“那么,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等吧。”
“?等什么?”
“等另外的二十五个国中生。”
秋成知仁瞳孔一缩,意识到了一件事:“二十五个人……没多久的功夫,你们就淘汰了近一半?比赛赛制是什么?”
“先组成双打,而后双打组合进行单打比赛。”越前龙马不冷不热地解释道,虽然他和远山金太郎跑远去挑战鬼十次郎和德川和也了,但是那也是听完规则才走的。
“是挺缺德的……不过,他们的目的应该和我们是一样的吧。”
在斋藤至的默认中,秋成知仁忍了忍,后退了一步:“所以说,我马上就能看见至少四个立海大的前辈喽?”
他私下比赛又偷跑这事还没跟前辈们解释清楚这就要被抓现行了吗???
斋藤至笑眯眯地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哦。”
现在那批败者都在路上了,大概也快抵达了吧。
哎呀,秋成君似乎还不知道自己是拿什么理由糊弄那群国中生呢,看来,也顺便祝他好运喽。
并不好运的秋成知仁闭了闭眼,逃避式的转过身,喃喃道:“我们要往哪去我先走……”
没走掉。
“小不点?!!终于找到你了!!”
“小金,你怎么在这啊,大家都很担心你啊……”
伴随着一声声的惊呼,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格外突兀。
“你要去哪啊,秋成知仁。”
坏了,被抓包了。
栗发少年苦着脸转过头,一眼看见了脸黑如锅底的真田弦一郎、睁着眼盯着他的柳莲二、笑眯眯的仁王雅治和一脸怜悯的杰克桑原,心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却是:
太好了,幸村前辈没在,景吾也没在,两个最难应付的boss都不在!万岁!
柳莲二一眼就看穿了自家后辈脑子里在想什么,他走过去,用手里的笔记本毫不犹豫地重重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惹来人嘶嘶地抽气声后才开口:“解释一下吧,不管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秋成知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老老实实地将发生的所有事都解释了一遍,说到被入江奏多送上车时,柳莲二截住了他的话:“你是说,你是自愿的?不是因为输了比赛被送来的?”
秋成知仁茫然地眨了眨眼:“啊,当然啊……等等,谁说我输了比赛了???要是打下去,我根本就不会输好吗???”
真田弦一郎黑着脸瞪向了一脸无辜的斋藤至。
秋成知仁顿悟,猛得一扭头:“原来入江前辈说教练组会处理好就是用抹黑我实力的方式吗?????”
哎呀,被发现了。
斋藤至轻咳了一声,目光转向身后的大山:“各位败组的少年们……”
转移话题的意思显而易见。
真田弦一郎冷哼了一声,暂且放过了这茬。刚输给幸村精市的他心情十分不美妙,但想要变强的心仍然胜过了一切。
斋藤至说完长篇大论后就步伐极快的离开了,似乎是怕了秋成知仁极其怨念的眼神,只留下一句“good luck”以及一群一头雾水的国中生们面面相觑,抓住最先到达的三个人问东问西。
问越前龙马,越前龙马只有一句“这里可以让我变强,所以我来了。”
问远山金太郎……四天宝寺已经问过了,什么也没问出来。
于是大家期待的目光落在了秋成知仁身上。
栗发的少年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解释道:“……德川前辈说,山上有名教练在对败者组进行特训,可以大幅度提升实力。”
“‘如果你想变得更强的话,那就攀上那座山,抵达顶峰吧’……他是这么跟我说的。”
“至于山上有什么,我不知道。”
秋成知仁摇了摇头,拽了拽网球袋:“但是,我还想变得更强。”
所以,他放弃了留在训练营而来到了这里,仅此而已。
一番话说得大家都沉默了,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那座山。此刻正是黄昏,太阳西斜,余晖搭在高耸如云的山峰之上,显得陡峭又恐怖。
“要爬那个吗……”
“看起来好高,真的没问题吗?”
“有没有什么保护措施之类的啊,看起来好危险。”
看着那高耸的山,不少人都起了退缩之意,这也正常,毕竟被扔在这荒郊野岭的地方,还要面对一座似乎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山,不免会打起退堂鼓。
但是,也有人在议论纷纷中摸了摸帽子,率先转身走入树林之中。
远山金太郎紧随其后:“等等我啦,等等我!”
眼见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走在了最前面,但既然和自家前辈们汇合了,秋成知仁也没有再脱队的意思,因此,他只是拽了拽网球袋,目光落在真田弦一郎身上:“前辈,走吗?”
他不需要问他们会不会放弃,因为所有立海大的人骨子里都流淌着好胜,输给了曾经的同伴一次,就决不会允许自己再输第二次。
有这种能提升实力的地方,不管是地狱也好,别的也罢,不会有人想要放弃的。
真田弦一郎默了默:“走。”
正如秋成知仁所想,他们立海大,绝对绝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变强的机会。
不管上面有什么在等着,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承受一切的代价。
情绪这种东西是会传染的,既然有人带头,心怀不甘的败者组们也纷纷上前。虽然各个心怀雄心壮志,但真正站在山脚下,看见高耸入云的山峰时,还是会有些害怕。
柳莲二仔细观察了片刻,皱了皱眉:“没有绳索,没有任何保护措施……我们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如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丢掉的就不只是胜负了,还有命。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回头看向背后的选手们,无论他们曾经是不是对手,至少在此刻他们都需要一起攀上这座巅峰。
“大家务必小心。”他说道:“既然决定了要向上爬,那就不要半途而废!”
宍户亮揉了揉鼻子,摸上一块石头:“啧,那是当然啊,真田,快爬吧。”
没看青学的那个一年级已经走出一段路了吗?
真田弦一郎冷哼一声,也扒着一块岩石向上。
柳莲二摇了摇头,准备紧随其后时,发现自家后辈一动不动,他顿了顿脚步,问道:“怎么了吗?”
秋成知仁思考了一下,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网球袋,伸手摸了一下粗糙的岩石,说道:“放心爬吧,前辈,应该不会有问题的。”
这座山看起来高耸,但并不算是特别陡峭到无法攀爬的地步,而且似乎已经特地被人加工过了,虽然仍是一副野生的模样,一眼看不大出来,但仔细一打量,就会发现无论何处都有供人攀登的地方,在一段一段之间还有落脚的平台,哪怕真的不慎滑下去,高度也不致命。
……似乎还真的没有来错地方。
少年的眼睛亮了亮,对于这种从未见识过的训练方式感到新奇。
柳莲二“嗯”了一声:“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上去吧。”
再磨蹭下去,他们要垫底了。
无论在哪,他们立海大都不会输!
*
虽然是这么说,但在山脚下浪费了一点时间的柳莲二和秋成知仁仍在最后的地方。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平地运动,一旦脚不稳摔落下山那可不是小事,为了安全起见,什么胜负心都可以往后稍稍。
爬了一会,令秋成知仁稍微安心一点的是这座山和他目测的一样,虽然陡峭,但人的每一步都能稳稳当当的落在岩石的空隙处,大家都扒拉着石头,一个接一个小心翼翼地向上攀登着。
柳莲二呼了一口气:“还好,目前来看,我们天黑前可以赶到山顶上。”
秋成知仁抓着岩石,脚步一蹬:“不,是我们必须要在天黑之前爬上去,德川前辈说,天黑之后,野兽会出来觅食。”
仁王雅治离他们不远,手顿了顿:“你的意思是,这座山有猛禽什么的东西吗????”
“那就不知道了,说不定是他唬人的呢?”栗发少年往上爬了又爬:“仁王前辈,节省点体力向上去吧,最起码不能吊在这半空啊。”
虽然以德川前辈那个性格来看,这句话撒谎的可能性很低。他偷偷吐槽道:不过,现在还是先别说了吧。
爬在他们附近的宍户学长已经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眼神了。
不管这是不是真的,至少在目前对任何事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
快爬啊!!!
坠在最后的秋成知仁垂着头嗯爬,觉得自己似乎化身成了蜘蛛侠,手脚并用攀岩走壁,说不定还能变成英雄拯救人于水火之中。
正想入非非时,上头的碎石啪啦啪啦的往下掉,砸了可怜的预备版蜘蛛侠一脸,少年不满地抬起头:“慢一点啦,灰全拍我脸——卧槽!!!!”
这时,一个不明大件物体正在做自由落体运动,而秋成知仁很不巧的,就在他坠落的必经路径之上。
“阿桃——!!”
“桃城学长!!!”
“知仁!让开!!!!”
“?!!!!!!”
伴随着大石秀一郎、越前龙马和真田弦一郎尖锐的吼叫声,秋成知仁下意识地用一只手紧紧攥着石块,身体前倾贴着崖壁,与不明物品擦肩而过,另一只手猛得伸出,金芒于他眼中一闪而过,稳准狠地揪住了桃城武的衣领,试图阻拦他继续下坠。
自保的意识与救人的意识在他的躯体中打架,最终找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于此刻形成了稳定的平衡——指一只手救人,一只手死死扒拉着岩石。
巨大的坠力带动着他的身体,让少年的手掌与岩石进行了一次剧烈的摩擦运动,钻心的疼痛擦了过去,许些血渍留在了漆黑的石块之上。
“嘶——”
但令人庆幸的是,他抓住了正在下坠的桃城武,以一种危险的姿势吊在了半空。
“知仁!!”
柳莲二从刚刚起眼睛就蓦然瞪大,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呼吸都几乎要停滞,眼见自家小后辈暂且没事,他赶忙退了两步将桃城武捞起来,三人向下滑落到突出的平台之上。
“怎么回事啊?”
“知仁?你没事吧?知仁??”
“好吓人啊刚刚……还好抓住了,虽然离下面的平台不算很远,但是毕竟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
……
这一出喧闹的事故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爬俯在岩石上的所有选手都不约而同地扭头看了下去,担忧地注视着下面的几个少年。
“你没事吧??”
柳莲二将桃城武放下后赶忙抓起自家小后辈的手,果不其然的在他摊开的手掌上发现了被擦出血迹的模糊伤口,他摸了摸兜,摸了个空,焦急地说道:“……医药箱在行李箱里,行李在大巴车上。”
真田弦一郎黑着脸,想训斥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你……”
仁王雅治也皱了皱眉:“我平常的药物在刚刚比赛时耗光了,桑原,你带了吗?”
杰克桑原摇了摇头:“我的也在行李里……真是该死的。”
这时,爬在前面的大石秀一郎也呲啦一下落在了平台上,他赶忙扶起握着手一脸痛苦的桃城武:“阿桃,阿桃?你还好吗???”
海堂薰也赶忙下来了,他摇晃了一下自家队友:“你的手伤根本就没缓过来!逞什么能呢??”
桃城武握了握毫无知觉的手,垂下了眼:“抱歉,但我,我不想这么放弃……”
他已经输得够狼狈了,如果就这样放弃的话,就再难追上他们了……无论怎么样都会不甘心啊!
大石秀一郎分得清轻重缓急,暂且将桃城武的事放下,深吸了口气,扭过头,郑重而愧疚地朝秋成知仁深深鞠了个躬:“实在感谢,如果不是你,阿桃可能会出更大的事。”
秋成知仁朝大石秀一郎摇了摇头:“没关系,可以理解。”
为了要变强而拼尽一切,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答应德川和也来到这个被称为“地狱”的地方。
他用没受伤的手摸了下网球袋:“我包里有常用的药物,麻烦前辈帮忙翻一下,处理了我们的伤口再继续往上爬吧。”
柳莲二仍然握着少年的手腕,于是距离最近的仁王雅治就滑了下来帮忙翻找,果不其然从里面找到了……发烧感冒腹泻扭伤擦伤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一样都有一些,整整齐齐的码放在巧克力旁边。
对自家小后辈的担忧之情暂且被这份无语冲淡了一点,他抽了抽嘴角:“你……平时背包里会带这么多东西吗?”
怪不得刚刚拎起来那么重。
秋成知仁腼腆一笑:“平时有柳前辈在,我是不带的,不过这些是德川前辈带我去医务室拿的,刷的他的选手证。”
虽然德川和也没有明说,但他既然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即将面临的状况,不做足完全准备怎么可能呢?比起毫无所觉,一头雾水被扔在这里的败者组们,秋成知仁作为没有输掉比赛的半个胜者,还是有一些特权的。
大石秀一郎豆豆眼:“唉……那、那个,真的多谢秋成君了……”
秋成知仁刚刚说的是“我们”,大石秀一郎自然不会认为这里除了这两个人以外还有别的伤员。
这下子,人情真的欠大发了。
青学的副部长在心里捂了捂脸,感激之情犹如雨后春笋,啪叽啪叽的冒出了芽。
立海大,真是好人啊……
下次英二偷偷抱怨的时候,他一定会为他们说话的!!!
第94章 吊桥
u-17是一个极其残酷的训练营,在比赛和训练中受伤都是常态,也因此,在外伤这方面,他们的医药室准备的,都是完全具有针对性且药效极好的药,就是为了选手可以在最快的时间恢复并投身回训练之中。
秋成知仁一只手被裹成了粽子,在柳莲二简单检查了另一只手后,没发现因为莽撞地去拽桃城武而有什么扭伤之类后就被放开了自由,背包里的药品也被平分给了几个前辈,减轻了他的负担。
桃城武的伤势比较重,被队友剥夺了自由爬山的权利,由体力条极长的海堂薰背上山顶。
总之,虽然发生了一点小插曲,但是大家还是有惊无险的继续向上攀登。
“刚刚吓死我了……”
向日岳人身体轻盈,无论是爬上还是爬下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因此,他自然而然地呲溜到秋成知仁身边,抱怨道:“注意一下安全啦,不然真出了事我看你怎么和迹部交代。”
秋成知仁一只手扒着岩石,眼神绝望的犹如一条死了很久的鱼:“……你不说我都忘了等回去之后还要跟景吾解释……”
和杰克桑原一同留在队尾看护自家后辈,以防备不可见的意外的柳莲二冷哼一声:“放心吧,回去之后,精市也会知道的。”
秋成知仁:……
他闭了闭眼,理不直气也壮的迁怒:青学真的好讨厌啊!!!!!!
向日岳人轻咳了一声:“那个,你的手没关系吧?”
“没、没事。”听了柳的话,他的语气更绝望了,浑身弥漫着一股周一上完课发现周六日的时间完全被占据补课了之后的死质:“只是擦伤,喷完药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不得不说,u-17的药真的挺好用的,药到病除啊!
当然,也可能是心比身更痛吧。
一路插科打诨,大家终于完成了一个小阶段的任务——指爬上了这座小山的顶峰。
是的,他们在山脚下看见的顶峰其实是被几座小山崖包裹起来的大山,虽然努力了这么久却只翻越了第一座山崖,但也算是进行了阶段性的胜利。
“大家休息一下吧。”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了,颗颗星斗坠在深蓝色的幕布之上,前行的路上黑漆漆的一片,直直延伸至深不见底的森林之中。
经过了好一段时间的攀爬,从日落到彻底入夜,大家体力也差不多到了极限,确实不适合继续前进,因此纷纷赞同柳莲二的提议,各自找了地方坐下休息。
“有点冷了。”
气温正在逐渐降低,大家都只穿了一件运动服,最多再套一件校服外套,柳莲二帮秋成知仁换了换因攀爬已经弄脏了不少的绷带,摸到了后辈冰冰凉的手,皱了皱眉:“生一下火吧。”
干贞治推了推眼镜:“我来帮你。”
大石秀一郎:“那我去帮忙捡点柴火吧。”
宍户亮:“一起。”
一部分少年出门去找能燃烧起来的树枝,一部分留在洞里清理出了一块地方,堆砌起石头,只待待会点燃篝火。
不管大家曾经是不是敌对关系,至少在现在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标,因此,各司其职倒也和谐。
柳莲二拍了拍秋成知仁的脑袋:“那我和贞治去找两块石头或者……”
“唰”地一下,一只带着绷带的手伸了出来,少年挠了挠脸:“前辈,我带火柴了。”
柳莲二顿了顿:“你……”
仁王雅治坐在一旁,闻言抽了抽嘴角:“……你还带了什么,干脆一次性全部拿出来吧。”
怎么跟米O鼠一样,开头先抽三件工具与一件神秘物品,遇到一个事件就触发一次啊?
“除了一个手电筒,其他的就真没了,剩下的就是网球和球拍。”
柳莲二和仁王雅治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秋成知仁抖了抖包:“可恶,突然想起来我的行李还在训练营,不知道能不能送到赤也那让他保管,我的游戏机啊……”
柳莲二接过火柴,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去生火。”
*
u-17训练营内。
刚送走同伴就迎来了巨大训练量的少年们好不容易结束今天的任务,坐在餐厅里准备吃饭,疲惫与难过如潮水一般涌上,沉闷的气氛遍布了餐厅。
亲手淘汰掉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无论是怎么样的理由,都不免让人觉得难过。
菊丸英二趴在桌子上:“大石,大石……”
不二周助:“最后也没有见到越前。”
白石藏之介:“小金也是。”
切原赤也味同嚼蜡地啃了一口面包:“我们也没有见到知仁……柳前辈回去之后会不会……”
丸井文太神情恹恹:“唉……”
柳生比吕士推了推眼镜,不发一言。
幸村精市眉头紧紧皱着,似乎仍在思考着什么,没参与这场对话,迹部景吾取来了餐坐在他身旁,瞥了一眼:“你也觉得有问题吗?”
切原赤也支棱起来:“什么问题??”
幸村精市微微松开了眉头:“太奇怪了。”
餐厅内的少年们都不由自主地朝这里投来视线,他们都明白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话中的意思,不二周助抿了抿唇:“虽然确实有些怪异,但是,教练组给出的理由是充分的。”
至少无论遇到了什么,他们直到比赛宣告结束、连被淘汰掉的那二十五个人都离开了,也没有再出现过。
幸村精市摇了摇头:“压根没出现的这三个人里,有青学的越前君与四天宝寺的远山君,他们因为比赛超时而被淘汰或许说得通,但是知仁是不一样的。”
迹部景吾抱着胳膊:“说他输给了高中生这点首先就不成立,在马上要开始进行淘汰赛的情况下,他不是那种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
“再者……他输给了高中生?那我倒是很好奇这位高中生的实力到底如何了。”
这番话说的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立海大的秋成知仁实力之强可见一斑,如果碰见了连他都输了的情况,其他人碰到岂不是像鸡蛋碰石头一样?
幸村精市指节抵了抵下腭:“无论怎么想都漏洞百出……但是,现在的我们从教练组那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u-17训练营的教练的态度显而易见,他们不会告诉他们任何事——至少在现在,这群仍称得上是青涩的国中生们还没有和他们对话的权利。
“先训练,然后变强吧。”幸村精市说道,一双漂亮的像是宝石的眼里满是冷淡与倨傲:“击败所有阻挡在我们面前的敌人,等到我们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无论是什么话,都一定能问得出来。”
迹部景吾点了点眼角的泪痣:“本大爷赞同。”
切原赤也大声道:“而且,我们还要带上已经离开了训练营的同伴那一份呢!”
“你说得对!”
“哪怕是为了……我也一定会变强变强再变强的!!!”
……
伴随着国中生们昂扬的气势,德川和也垂了垂眼,面无表情地离开了。
入江奏多和鬼十次郎等待门前,笑眯眯地问道:“如何?那群国中生们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德川和也说道:“确实对教练那边给出来的回答报以不信任的态度,但是,他们很聪明。”
知道现在哪怕再三逼问也绝对得不出任何答案,所以蛰伏起来,等到真正攀至无人可企及的地步时,所有的真相都会向他们展开。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也走吧。”
入江奏多笑了笑:“哎呀,真是期待啊。”
期待无论是训练营还是后山的这一批国中生们的成长,期待他们能否在世界这个舞台上,展露自己的锋芒呢?
“不过,德川倒是给了秋成不少的东西呢。”
“……都是一些不会影响训练的必需品,有这些东西最起码在登顶的路上会好很多。”
“过来人的经验?”
“是。”
*
后山。
被同伴们惦记的那群少年在原地休整了一下后,就决定再度前进了,在训练营的大家每时每刻都在变强的时候,他们自然也没有过多浪费时间的理由。
秋成知仁手里的妙妙工具派上了用场,手电筒虽然小巧,但是发出的光芒也够大家看清藏匿在森林里的前路了,不至于拎着根火把照明退化回原始时代。
穿过茂密的森林,淌过浅浅的小溪,先前遥不可及的山峰终于来到了眼前。
但是……
“我们确定要走那个过去吗?”
秋成知仁拿手电筒照了照,他们此刻停在了一座断崖边,但目的地仍在前方,如果要抵达的话,就必须要跨过这座断崖,而两个崖岸却只由一座看起来就年久失修,风一吹就发出咔哧咔哧声音的破败木桥连接。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的桥:“怎么看,都不像能撑得住人的……小金??”
他话音还没落,远山金太郎就一跃而上,笑嘻嘻地说道:“哎呀,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呢。”
红发的少年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特地蹦了两下,秋成知仁心惊胆颤地看着那座桥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用老旧的身躯顽强挺过了远山金太郎的折磨。
忍足谦也磨了磨牙:“小金,你最好小心点,我回去之后会让白石用毒手教训你的。”
仁王雅治:“看来附近也没有别的路了。”
柳莲二摸了一下岸边的绳子,说道:“似乎前不久刚有人走过,大概是安全的。”
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略微扬了一下声音:“那我们就先上吧,一个一个,慢慢来。”
不知不觉间,真田弦一郎已经逐步成了这支队伍的主心骨,不过说来也正常,毕竟网球到底是体育竞技类的比赛,那些能当上部长的人实力都很强,不会被淘汰送来后山,其中唯二身负副部长职位的只有大石秀一郎和真田弦一郎。
而大石秀一郎的脾气又太温和,在这个前路充满未知的领域,大家需要的还是一个不会倒下的方向标。
真田弦一郎背后的国中生们纷纷点头,自觉的按照体型顺序排好了两列队,比嘉的甲斐裕次郎刚迈出一步,就扭过头去叮嘱自己的队友:“阿慧,你要最后一个走哦。”
体型庞大到能抵一个秋成知仁一个越前龙马和一个远山金太郎的田仁志慧气鼓鼓地往地下一坐,抱怨道:“那你们快点啦。”
“为什么我偏要最后一个……”
自觉站在靠后位置的杰克桑原抽了抽嘴角,别过了头:你对自己的体型没什么自觉的吗???
越前龙马站在最前面,跟在远山金太郎身后,秋成知仁和向日岳人紧随其后,一步一步谨慎地朝对面走去。
桥上的木板因脚步踏上去的重力而略微弯曲了一下,但很快又因主人收回脚步而反弹回原样。
走了几步之后,向日岳人发现这座桥虽然看着危险,但意外地能坚持,便也放开了紧紧攥着桥绳的手:“似乎完全没问题呢,那我先走一步喽!”
体重轻盈、身体更轻盈的他像一只无声的猫,几下就越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还是小心一点吧,岳人!”
宍户亮握着边上的绳子,抱怨道:“你这样乱动整座桥都在晃唉。”
向日岳人回头做了个鬼脸:“太逊了啦!”
眼见前面几人走上去完全没有问题,后面的队伍也逐渐放了心,开始大胆地踏上那座桥,年久失修、古旧的老桥吱呀吱呀了几下,还是顽强地顶住了这群少年。
“就这样慢慢走到终点吧。”
位于后半段的真田弦一郎松了松眉心:“只要跨过这座桥……”
“我们是不是就离终点很近了?”
一道带着关西腔的憨厚声音响起。
真田弦一郎下意识回应:“对,应该马上就……等等??”
他猛得一回头,看见了田仁志慧挠了挠脑袋,又朝他那边挪了两步,桥随着他的动作荡起了海浪,发出不堪重负的响声,但始作俑者浑然不觉:“我看你们太慢啦,我就自己上来了。”
甲斐裕次郎一把抓住旁边的绳子,发出无声地尖叫:“阿慧,你上来干什么???”
田仁志慧:“你什么意思嘛……”
秋成知仁踉跄了一下稳住了身形,顺手扶住了站在桥正中心的越前龙马:“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保持平衡啊大家!!!”
千万别被甩下去!!
所幸大家过桥的时候都比较谨慎,是握着一旁的绳子慢慢走的,所以倒也没出现什么意外。在平衡了一小会后,整座桥又恢复了平静。
大家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还好……”
真田弦一郎浑身紧绷:“看来这座桥可以承受我们的重量……一点点过去吧,小心一点。”
越前龙马一双猫眼猛得瞪大:“不,大家快过去!!”
“怎么了?”
秋成知仁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本挂着皎洁明月的地方变成了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有什么东西屏蔽了那里。
“月亮没了吗……不对,是鹰!!!!”
“是朝我们来的!!”
是一大群展翅的鹰黑压压向下飞来,将他们看向月亮的视线完全挡住。
“蹲下!!”
真田弦一郎瞬间也反应过来了,一声怒吼,大家下意识的行动让桥再度不堪重负地抖了抖。
鹰的飞行速度极快,只是眨眼间就到了面前,秋成知仁拿胳膊护住脑袋,只露出一点缝隙观察情况。只一眼,他就反应过来了,下意识就要去摸网球袋:“不能让他们靠近,它们的目标是桥!!”
但是晚了。
爪牙尖锐的鹰迅速飞过,将连接桥的麻绳一下切断,这座压了太多重量的桥在外力的作用下还是彻底宣告结束使命了,一群少年们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往下掉。
“我*,这群鹰是有人训练出来搞我们的吧!!!!!”
伴随着不知道谁的怒吼,二十八个人一个不落,消失在了黑漆漆的悬崖之中。
第95章 地狱
数分钟后,森林里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群狼狈的少年们挨挨凑凑地从草木中钻了出来。
“可恶,那群鹰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宍户亮拍了拍身上的灰:“到底谁在搞我们??”
能这么准确的命中绳索而不伤人,那群鹰必定是被训练过的。
大石秀一郎叹了口气:“唯一庆幸的是,我们摔下来的时候有树枝作缓冲了,大家都安然无恙。”
秋成知仁抹了一把脸,白皙的皮肤被灰糊了好大一片,但现在谁也不想嘲笑谁,因为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狼狈。
他磨了磨牙:“我们掉下来的时候碰到树枝根本不是树枝,是伪装成树枝的特制材料,可恶,这一切都是被算计好的,我是绝对、绝对不会放过这群人的……”
在全黑的环境下再加上坠落带来的恐惧,让这群少年都没有心思注意作为缓冲的到底是不是树枝,但是秋成知仁不同,他的精神力逐步成长而带来的堪称插件一般的感知与观察力,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
不论是那些冲着桥来的鹰,还是他们坠落下来的山崖,都明晃晃地写满了“算计”两个字。
被折磨了一路的向日岳人:“那我们还要感谢他喽?”
在这么荒郊野岭偏僻至极又恐怖的山里,这教练居然还做了保护措施?
“不要因为一点好处就忘了苦难是由谁带来的,向日君。”柳莲二放下了网球袋,摸出了秋成知仁带来的火柴:“大家先原地休整,顺便找些吃的吧,待会还有场硬仗要打。”
他们从山崖上摔下来就代表离目的地又远了一步,如果不及时补充体力,很可能撑不到他们爬到山顶。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们要去哪找食物啊?”
向日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唉声叹气:“好饿……”
他们已经爬了好几个小时的山了。
“我也是……”
“早知道中午吃饱点了。”
“我的零食全在行李箱里……可恶啊啊啊!!”
秋成知仁翻了翻背包,正欲开口时被柳莲二拦了一下,眯着眼的前辈朝他摇了摇头:“在目前这种不清楚能不能找到食物的情况下,你要把能补充糖分的东西放好,以备不时之需。”
他说的是秋成知仁有些棘手的低血糖。
向日岳人手撑着地,也赞同地点点头:“我们饿一会不要紧,知仁,你那可是要命的。”
真田弦一郎按了按自家后辈的脑袋:“嗯,我们去附近找找野果蘑菇一类的东西,实在找不到再做打算。”
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
因此,大家分工合作,一部分人留下来捡树枝生火顺便看顾网球袋,一部分人去森林里找蘑菇和野果一类能充饥的东西。
桃城武因为手伤被剥夺了干活的权利,此刻站在不远处的小溪旁激动地喊道:“这里有鱼唉!”
越前龙马抱着一堆树枝走了过来,瞥了一眼水里活泼游动的影子,泼冷水道:“阿桃学长,我们没有工具,想吃也捉不到吧。”
桃城武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秋成知仁耳朵动了动,抽出了自己的网球拍:“不,那倒不一定。”
越前龙马一眼看清了他手里的物件,瞬间瞭然,有些惊诧地问道:“等等,你不会……?”
栗发的少年唇角勾起一个冷酷的笑容,金光于他眼中一闪而过,水的流动就被放慢了数倍。
他后退了两步,从兜里摸出来了一颗球,将欢快的鱼影挨个编号,这个游的慢吞吞的是斋藤至教练,那个游的巨快的是鹰的主人,那个是……
而后,他高高抛球,挥拍,语气狰狞——
“一群混蛋!!!!!”
“砰!”的一声,网球携带着强力的旋转落入平静的溪面,将水面搅得天翻地覆后炸开了巨大的水花,早有先见之明的越前龙马后退了好几步离开岸边,没有被这场人工降雨波及到,但是桃城武就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从头到尾被浇了个透心凉。
与之一起的,还有铺天盖地被炸到岸边的鱼群。
“啪嗒。”刚回来的杰克桑原的手抖了抖,刚捡来的为数不多的几个果子掉在了地上,又赶忙被他捡起。
仁王雅治站在他身边抽了抽嘴角:“看来,知仁确实很生气。”
“遇到这种情况当然会生气吧。”向日岳人吐槽道:“如果那个教练现在在我面前,我说不定比他更生气。”
“往好处想。”杰克桑原扒开了一条树枝,语气沧桑:“至少,我们有饭吃了。”
“……你说得对。”
*
秋成知仁出了一口恶气,神清气爽,然后撸起袖子,利用自己的精神力,拿越前龙马递来的树枝版简易鱼叉逮着小溪里的鱼疯狂刺,下手稳准狠,很快就能让它们彻底绝后。
而出门找食材的其他人也获得了野果和蘑菇以外的食物,得以充饥。
总之,这是一件让大家都高兴的事。
除了突然被灭了全家的鱼。
“他的手现在怎么样了?”
仁王雅治问道,顺手将死不瞑目的鱼翻了个面,烤肉作为其难得不挑食的食物,在如何烹饪这方面上,他也是有些经验的。
鱼皮烤的焦焦的,白色的肉在其中绽开,香味扑面而来,托很爱研究干汁因此随身带了很多奇怪的东西的干贞治的福,他们从中扒拉出来了可以做调料的东西,让这些鱼不至于白死。
“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了。”
秋成知仁乖乖坐在地上,柳莲二帮忙拆开脏兮兮又湿漉漉的绷带,检查了一下之后再度上药。
他动了动手,被柳莲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手腕:“别乱动。”
他悻悻地“哦”了一声,看自家前辈将伤口处重新包扎好,咬了一口杰克桑原举来的烤鱼。
目睹了一切的真田弦一郎:……
怎么觉得自家队友有点太溺爱后辈了?他绷着脸想了想:溺爱只会毁了……
“弦一郎,帮忙打点水来可以吗?让知仁稍微喝点。”
真田弦一郎手下意识拿起了秋成知仁的运动水杯去盛了水,自然而然地将吸管递到了他面前。
一旁的大石秀一郎:真田君,你坚持一点啊!!
真田弦一郎默了默:算了,下次再说吧。
*
大家度过了愉快的一餐。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那群鱼在水里猖狂太久了,以至于它们的死对头特地前来道贺,秋成知仁刚活动了一下被重新包扎好的手,从杰克桑原拿到他咬了好几口的烤鱼暂时恢复到了有手有脚的生活,就听见了远处传来的一声狼啸。
“嗷呜——”
他举着烤鱼的手顿了顿,另一只手下意识去摸网球袋,嘴上还贫着:“仁王前辈,是不是你烤的鱼太香了把狼吸引来了?”
仁王雅治:“puri,说不定还真是呢。”
秋成知仁挠了挠下巴:“味道确实不错,下次聚餐我会提议让你接管烤盘的。”
真田弦一郎眉心跳了跳:“你们两个!!”
“别烤肉不烤肉好吃不好吃了,狼来了啊啊啊啊啊!!”
“为什么真会有狼啊?!!”
向日岳人一声尖叫,国中生们不自觉地紧张起来,纷纷握着自己的网球拍四处张望。
“我没想到居然真的有野生动物出来觅食……”
秋成知仁皱了皱脸,一边警惕地扫视四周,一边心如死灰地吐槽道:“我还以为德川前辈在诓我……”
“那个稍后再说。”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凶光一闪而过:“先处理掉野狼再说!”
大家背靠背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握着网球拍像是握住了一把利刃,秋成知仁环视了一圈,视线聚焦于一处。
夜幕下带着许些阴影的丛林动了一下。
“在那里!”
他一声历喝,黄色的网球高高抛起——
“等等,是自己人!!!”
球啪叽一下砸在了他脸上。
财前光弓着腰丛林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怀抱着一堆果子。忍足谦也戒备地姿态还没放下,就看见了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队友。
“财前?你为什么会在这?”
他急急地向前几步,欲言时被秋成知仁猛地一拽:“不对,还有一只!”
财前光赶忙阻拦:“那个不是狼,那个是——”
“裕次——???”
……
片刻后,看完了这出小剧场的秋成知仁收起了自己的网球拍。
“你们四天宝寺还真是神奇。”他吐槽道:“不论是哪个,都好神奇啊……”
财前光:“唉,我也不想的……”
柳莲二整理好了自己的网球袋,比起四天宝寺的爱恨情仇,他更关注接下来的路:“你是说,这附近没有任何可以攀登上那座山的路吗?”
财前光:“嗯,我和一氏前辈已经将这附近都走过了一遍。”
也迷路了一遍。
柳莲二眯着眼,思考道:“也就是说,我们还是要再次爬上去吗?”
“还要爬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情况。”
“既然这样,那要抓紧时间了。”
“说的也是,再逗留下去不知道下一次是不是会有真的狼来……”
“那也太恐怖了吧。”
伴随着大家的碎碎念,行李很快被收拾好,柳莲二把火灭了之后将余烬用土掩埋起来,防止二次复燃。
财前光叹了口气:“我本来就是因为嫌麻烦才没有参加这个训练营啊,怎么还是殊途同归啊……”
“来都来了,不要抱怨了!”忍足谦也啪一声拍在了自家队友背上:“抓紧时间啦。”
他们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
这句话并不是虚言。
秋成知仁摸了一下面前的石头,说道:“这上面,应该就是顶峰了。”
“这么高啊……”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总之,希望这次可以顺利一些。”
柳莲二将自己的网球袋背好,拍了拍后辈的肩膀,问道:“待会,你走在我和桑原的前面。”
如果真的不慎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能以最快的速度反应过来。
杰克桑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赞同道:“嗯,柳说得对。”
仁王雅治:“puri,干脆一起吧。”
后面不能呆太多人,于是真田弦一郎率先踩上石头:“那我去前面开路。”
有人带头,其余少年们就紧随他的步伐挨个向上,经历了这一路的磨难后,哪怕曾经有过什么恩怨仇视,此刻也乐得对彼此伸出援手。
在大家的互帮互助下,哪怕是体力略逊一筹的人也顺顺利利的攀登到了接近顶峰的地方。
所幸,这一路上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
秋成知仁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将身体紧紧贴在崖壁上,作短暂的休息:“快、快到了吧。”
柳莲二在他侧后方抬头,预估了一下距离,说道:“很快了,再有几分钟就到了。”
栗发少年双腿撑着全身的力量,虽然累极了但不敢有丝毫松懈,闻言,他的双手紧紧扒着凸起的岩石:“再撑一下就到了……”
“上面能听见有人在打球的声音。”
爬在最前面的真田弦一郎回头喊了一句:“加把劲,就要到目的地了!”
“真的有人啊,那我们没来错地方!”
“只要到达那里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变强了?!好期待啊!!”
“快冲快冲!”
“待会上去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
“不知道上面有什么呢?”
……
胜利就在眼前,哪怕是最内敛的少年也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他们从黄昏时分一路波折颠簸到了几近天明,体力早已到达极限,现在没有被疲惫拖垮是因为心中那个想要继续变强的执念。
而如今,它近在咫尺。
“你们看,那是什么!”
这时,上方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响声。
大家不约而同的抬头,却看见了铺天盖地的网球滚落山崖。
宍户亮瞳孔一缩:“我要举报有人高空抛物!!!”
“好缺德啊!!!”
“这又是什么招式???”
“快躲避一下!!”
柳莲二将自己的身体调整了一下,保证不会被掉落的网球砸到。秋成知仁一脚踩在了一块高高凸出的岩石上,手摸到了背后的网球袋。
看见网球就要掏球拍,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与他做出一样的动作的人并不在少数。
“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了。”
少年磨了磨牙,抽出了自己的球拍,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仰起头,那由网球而构成的流星雨就像一个又一个静止的圆形。
“砰!!”
“砰!”
无数道黄色的影子顺着来时的路飞跃回去,带着这群少年们一路上的怨气,劈头盖脸地将在崖边训练的人砸了满脸。
“什么东西??”
接受到了教练的命令准备下去捡球的高中生们勉强从地上爬起来,被网球砸的四处逃窜。
一个留着胡子的邋遢大叔皱了皱眉,垂眼向山崖那边撇去。
“让我来看看……”
一只白皙的手扒上了崖边。
“到底是什么东西折腾了我们一路!!”
一道带着怒火的清亮声音紧随而来。
二十八……哦,现在是三十名国中生,一个接一个的爬上了崖边,灰头土脸,各有各的狼狈,但一双双眼睛明亮的可怕。
秋成知仁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瞥向一旁被球砸的抱头乱窜的高中生们:“就是你们高空抛物?有没有点素质啊?”
一个凶神恶煞的高中生先是瞥了一眼没出声的教练,而后站出来,逼近几步,对着他怒目而视:“该死的小鬼,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身高马大的真田弦一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想干什么?”
“啊……这不是那群没拿到球的高中生吗?他们也在这?”
“也是,他们也算败组。”
……
惨败于他们手下的高中生们敢怒不敢言,而一旁默不作声的邋遢大叔动了一下眼睛。
这就是这次的败者组了?看来还不错啊。
他计算了一下时间,但面上却嗤笑一声,昂起头喝了一口酒,打断了这场对峙:“来得太慢了,垃圾们。”
“我是三船入道,你们这些垃圾们未来的教练。”
“——欢迎来到地狱。”
第96章 不规则球场
“欢迎来到地狱。”
——“前面是地狱也说不定哦。”
斋藤至笑眯眯地话语与面前这个糟老头子的声音逐渐重合起来,秋成知仁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老老实实转身离开的高中生们,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不提德川和也的安利,单看面前这群高中生们听话的表现,就证明这个教练有一些本事在身上。
毕竟昨天和他们比赛的时候,那副嚣张跋扈嘴硬到死不认输的嘴脸还历历在目,能将这群心比天高的高中生们压下去的人,一定是有两把刷子。
哦,也可能是单纯的不当人。
他无声地看了一眼胡子拉碴的大叔,痛苦地闭了闭眼。
但是,这、这就是所谓的深藏不露的神秘教练吗?和想像中的差距实在太大了点吧!!!
三船入道不知道秋成知仁的脑袋瓜里在想什么,他只是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指了指背后的一堆铲子:“去,挖坑。”
“哈?”
“什么啊?挖什么坑?挖了把你埋……唔唔”
“抱歉,但是教练,我们挖坑要做什么?”
三船入道眉毛一皱:“让你们挖就挖,哪来这么多废话,一群垃圾们。”
桃城武忍了又忍,忍无可忍:“可恶,你这……”
“阿桃!”
大石秀一郎赶忙拦住了他。
柳莲二眯着眼,无声地皱了皱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过去拿起了一把铲子。
“柳学长?”
“挖吧。”妹妹头的少年说道:“能将那群高中生治的服服帖帖的教练,必定是有些能力的。”
他们身处这个高耸的山崖之上,最好不要得罪这里的主事人。
有不少人都听懂了他的话,沉默了一下,纷纷切了一声拿起铲子,开始照着地上的圈挖——
挖不动。
“好沉。”
秋成知仁费力地拎起了那把铲子,重重地将之竖着砸下,铲子的那头歪了歪,没铲起松软的土,反倒被邦邦硬的地给撅了起来,
“这里是不是被碾土机碾过啊……怎么这么硬。”桃城武吐槽道,“我合理怀疑这教练就是在整我们。”
“唉,那也没办法,我们现在过的是寄人篱下的生活……”
“这个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吧??你国文及格过吗??”
“总之,快挖吧,把它想像成是这个坑可以埋自己的恨的人是不是就有动力了……”
“你直接指名道姓得了。”
……
虽然铲子很重,但是在适应之后他们倒也能用,伴随着大家的窃窃私语,地上邦实的泥土也一点一点的被撅开,坑的深度从浅浅一层逐步变成大大一个,大到可以塞下好几个人的时候,三船教练挠着肚皮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可以了。”他哼了一声,又给自己灌了一壶酒:“把铲子放回仓库之后去换衣服吧。”
“居然还有替换衣服吗?”
“啊啊啊终于可以换衣服了!”
“快走快走。”
一群少年高高兴兴地将沉重的铲子扔回库房,而后推搡着进了房间,再出来时,已经整整齐齐地换了一身白衣白裤,像是统一批发出来的款式,但又意外的合身。
柳莲二记下了这件事,眯着眼等候教练的下一步指示。
三船入道笑了笑,脸上横肉乱飞,显得凶神恶煞又恶劣:“下一步,就是把挖好的坑填回去!”
“……”
桃城武张了张口,欲骂又止。
“那个坑不是刚挖好吗????怎么又填上?你不会在耍我们吧??”
三船入道喝了一口酒,不耐烦道:“废什么话啊,给老子把坑填上,听见了吗?”
“不老实照做,我就把你们从这里推下去!”
秋成知仁低声吐槽了一句:“你一个人应该也打不赢我们三十个吧……”
这句话被耳朵很尖的糟老头子听得一清二楚,他登时扭过头,一双如鹰一样的眼睛看向秋成知仁:“小鬼,你说什么?”
站的最近的柳莲二一步挡在了自家后辈面前:“抱歉,我们现在就照做。”
三船入道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呃啊啊啊真是讨厌!!!”
“唉,好累,好困……””先填吧,就当这坑里已经有你讨厌的人了……”
“你干脆指名道姓好了!!”
……
所幸填坑比挖坑简单一些,已经适应了铲子的重量的国中生们没费什么功夫就将它填上了。
这时,桃城武才发现他们挂在一旁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的队服呢?”
“刚刚不是还在那吗?”
远山金太郎一个箭步窜到原先放置校服的小屋栏杆上,摸了半天才不死心地承认:“谦也谦也,好像真的没有了诶。”
忍足谦也捂了捂脸:“小金,这是完全能看出来的事实吧……”
海堂薰扭过头去看坐在一旁喝酒的三船入道,问道:“教练,我们的队服呢?”
三船入道漫不经心地说:“在你们挖的坑里啊。”
“你说什么??”
大家惊恐地退后了两步,看着面前被填的严严实实的大坑,目露愤怒:“喂,你怎么可以……”
正选校服代表着荣耀,是他们能从网球部那么多人中脱颖而出的证明,也是他们能够踏上一切赛场的入场券。
但如今,他们心底的这份荣誉被人肆意践踏了。
秋成知仁目光一冷,刚动了动手,正欲张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就被柳莲二轻轻地拍了一下,示意他往一旁的小屋侧看去,那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少年缓慢地松开了手,明白了前辈的意思。
但是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意思。
这一路上的磨炼与颠簸早已让他们的身心都被疲惫充满,能在这个时候保持理智的人很少很少,能在这个时候冷静地观察周遭的人更少,大多数少年在这个心理与身体都极其脆弱的时候,轻而易举地相信了三船入道的话,对此怒目而视。
但是立海大五人都不在这个队伍里。
柳莲二就不用多说了,真田弦一郎虽然在部里,在幸村精市手下显得有些毛毛糙糙的,但是在主动担当起整个国中生们的领头人之后,他会考虑的更多,毕竟立海大连着三年的领导者一直是由三巨头担任,而现在,这里占了两个。
仁王雅治与杰克桑原也不是什么莽撞冲动的性格,或者说,整个立海大中除了切原赤也以外,都不是那种会被情绪左右的人。
秋成知仁虽然修炼的暂且不到家,但是他的理智是一直在线的,只是人在极度疲倦的状态下会丧失对外界的注意力,才没第一时间发现,经由柳莲二提醒之后开始调整自己的心态。
三船入道喝了口酒:“干什么,在这里,给老子扔掉你们什么什么荣耀。”
“要知道,你们这群废物是因为输了才来到这里的。”
话虽刺耳,但很多人都默默地垂下了眼。
因为这是事实。
他们是因为输掉了比赛,打不过他们的同伴,为了变强所以才来到这里不是吗?
只要可以变强,只要能够变强,只要……
三船入道看着面前的少年们燃烧着怒火的眼睛被另一种坚定的情绪充斥,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这才像样嘛。
在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如果不做好付出一切的准备,还是尽早滚蛋比较好。
毕竟,世界的舞台可要比这残酷的多。
而后,他像奴隶主一样指挥着这些连口气都没喘匀的黑奴们:“去,拿木桶把那些缸填满!!”
还没来得及伤感多长时间的国中生们:“……”
一边磨牙,一边任劳任怨地提起那些木桶准备下山接水。
*
天色几近黄昏之时,国中生们终于得了喘气的空隙。
秋成知仁抹了抹脸,擦了自己一脸灰:“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
虽然不显山不露水的,但是他也是自小被爸爸妈妈和迹部家惯到大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吃穿用度均是上等,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少爷。
但是这两天,他经历的事属于是被迹部家的管家爷爷听见了会痛骂三船入道三百句,并联系人将后山改造成第不知道多少个迹部花园的程度。
“唉。”
挺辛苦的。
但是又觉得不辛苦,命苦。
一群少年们肩靠着肩,背靠着背,毫无形象地窝在一堆休息,三船入道掐了掐时间,毫不留情地将这群少年们喊了起来:“国中生,集合!!”
“又怎么了啊,这个糟老头子……”
“真讨厌,早上挖坑怎么没把他埋了。”
“喂喂,你小声一点……”
大家跟着三船入道的指示,站在了球场的另一边。
这个球场指的是拉了一条麻绳当球网,石子划了几道当范围的简陋球场。
而他们对面则是同样结束了一天训练的高中生们,看见国中生后,甚至还勾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秋成知仁在其中看见了笑容很嚣张的、曾经输在他手下的高中生,偷偷翻了个白眼:“干什么?你还想被灭五感吗?”
那名高中生想起了那场比赛,下意识打了个寒颤,而后恼羞成怒地大喊道:“小鬼,看你还能嚣张多久!”
“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们要开始比赛了。”
三船入道倒了倒酒葫,扬声道:“国中生三十人,高中生三十二人,现在进行对抗比赛!”
“比赛的赌注是,今晚是睡山洞还是睡木屋!”
一石激起千层浪。
高中生们满脸嚣张,国中生们满脸期待。
“终于可以比赛了哈哈!!”
“这才是训练嘛!”
“喂喂,教练,我们要怎么比啊?”
三船入道坐在一旁的石头上,开始解释规则。
“很简单,你们这群国中生是白组,他们那边高中生是黑组,黑白组对抗,发球权是一次,但接球权不限。”
“没接到球就出局,留下最多的一方获胜,有问题吗?”
“有。”大石秀一郎举起了手:“对方比我们人多,这不公平吧?”
三船入道“哼”了一声:“我就是公平!”
“你……”
“别冲动。”
真田弦一郎拦了一下,和柳莲二对视了一眼,整理了一下帽子:“没问题。”
他们很清楚,在后山这个地方,甚至说是在整个u-17里任何地方,只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就像主训练基地中幸村精市他们没能从教练组那里得到秋成知仁离开的真相那样,他们暂时也没有任何夺得公平的权利。
所以——
“只要赢了就好。”
这就是规则。
这不是还有几个看得清的小鬼吗?
三船入道哼了一声:那就让我看看,你们能做到什么地步吧。
*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别过头去。
无论是国中生还是高中生都乱做一团。
这也是正常的,毕竟一个人的球场太过广阔,两个人的球场考验默契,三十多个人的球场……纯靠运气。
向日岳人不满地推了推田仁志慧:“喂喂,你稍微往前一点啦,太挤了!!”
田仁志慧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向前挪了一步,差点转上秋成知仁。
诸如此类的抱怨与摩擦在双方之间上演,柳莲二眯着眼,叹了口气。
虽然他们立海大虽然和冰帝合宿的时候打过这种多人战,但四对四五对五的情况下还可以用划分球场的方式打,这种三十人的情况……难不成他们一人分一小块地在那里站桩吗?
那也太凄惨了一点。
三船入道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大声的宣告比赛开始。
对面高中生们听到了这句话,彼此之间的摩擦因为要击败国中生们这一共同信念短暂平息了一瞬,一个黄色头发的大叔拿起了球,表情嚣张:“那就让我先来吧。”
“小鬼们,吃我一记!”
离球的落点最近的海堂薰“嘶”了一声,快速跑动起来:“我来接!”
“砰。”
球重重地砸在了凹凸不平的地面上,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弹起。
海堂薰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是由不规则的地面导致的不规则的弹跳。
“糟了!”
但等他想补救的时候,已经为时过晚了。
“戴头巾的,出去。”
三船入道毫无感情的声音响起。
他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怪不得那群高中生们那么嚣张……我还以为是因为实力有特别大的长进呢。”
秋成知仁摸了摸球拍,“原来是要耍这种小把戏啊。”
对面的高中生嗤笑一声:“小把戏?你能赢了再说吧!”
柳莲二:“他们在这里已经训练了一段时间了,明显比我们更熟悉这片场地。”
干贞治推了推眼镜:“那我们……”
“再观察几局。”柳莲二握了握球拍:“总之,先继续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进程并不顺利。
“那个蛋蛋头,出去。”
“茶叶蛋,你也是。”
“冲天头,离开。”
“扫把脑袋……”
“红头发的矮子……”
随着三船入道毫不留情的宣判,国中生这边人数越来越少。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秋成知仁声音沉沉,目光落在朝着这边飞来的网球,略一侧身:“既然是不规则弹跳的话……”
“那就别让它弹起来!”/“不让它弹起来不就行了吗?”
越前龙马和远山金太郎瞬间接上了秋成知仁的话,异口同声地说道,并奔着飞过绳子的网球而去。
“啪”的一声,两支球拍相撞。
越前龙马:……
远山金太郎:“可恶!你干嘛抢我的球嘛!”
越前龙马:“那一球是奔着我飞来的吧。”
远山金太郎:“可是我这边看像朝我来的啊!”
……
“别吵了,你们两个一起淘汰!”三船入道喝了口酒,呵止了这场毫无默契又极有默契的争吵。两个少年对视了一眼,哼了一声离开了球场。
越前龙马:所以我才最讨厌打双打啊!
“一点配合也没有……算了,我们也没有资格说别人。”
在越前龙马与远山金太郎的球拍撞到了一起双双out之后,大家聚集在了一起商量战术。
“这样下去,是会输的。”
“他们对这个球场太了解了,我们要怎么办呢。”
干贞治:“我和莲二倒是可以计算出球的反射角度,但是目前数据样本不太够,而我们的人数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数据收集完。”
柳莲二点了点头。
秋成知仁倒是若有所思了一下,他盯着面前凹凸不平的球场出神。
仁王雅治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什么主意了吗?”
少年回过神,目光泛起一阵涟漪:“有一个,但是有点冒险,不知道大家愿不愿意尝试。”
“你就直接说吧。”真田弦一郎压了压帽檐:“不会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情况了。”
国中生剩下的不到一半,但是高中生却一个还没淘汰。
秋成知仁狡黠地笑了笑:“柳前辈……”
柳莲二微微瞪大了眼,瞬间明悟了他的意思:“你不会是想……但我可不是幸村,这种方法会不会有用?”
“这个不知道。”秋成知仁思考了一下,说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下,不确定能不能成功,也可以完全无视我的意见。”
真田弦一郎言简意赅地说:“说说看。”
总之,也没别的办法了。
“我的办法是……”
他凑到人堆里小声嘀咕。
第97章 vs高中生
于是,片刻后,三船入道和对面的高中生们发现,本就只剩下不足一半人的国中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又主动退出了几个人到球场外,放弃了自己的资格。
“他们想干什么啊?”
“估计是觉得没法赢了,已经开摆了吧哈哈哈哈哈!!”
柳莲二没有理会他们的嘲笑,而是朝同伴们点了点头:“准备好了吗?”
仁王雅治和真田弦一郎一左一右,各自占据了半边球场,朝后比了个手势,柳莲二和干贞治站在他们背后,而秋成知仁默不作声地落在了接近底线的位置。
“这样行吗?”大石秀一郎担忧道:“那种办法能成功吗?”
“不好说,但是可以相信他。”越前龙马压了压自己的帽子:“大石学长,他对于精神力的运用可比在场的、甚至是主基地里的那群人都要强的多。”
说不定真能办到这几乎奇迹一般的事呢。
“再者,那不还有干学长和柳学长在的吗?哪怕失败了,只要能撑到他们收集完数据,我们也是不会输的。”
大石秀一郎再度将担忧地眼神放回了场中。
场内。
“知仁。”柳莲二握了握球拍:“开始吧。”
三船入道正在寻思他们在搞什么的时候,就见栗发少年轻轻应了一声,闭上了眼。
风动、声动、线也随之而动。
金色逐渐屏蔽了那一抹透亮的蓝,手握纺锤的虚影登场,展开了一副绘着这方球场的画卷,金色的丝线缠绕上柳莲二握着球拍的手。
随着精神力的逐步加强,倒影在少年眼底的是天地静谧,风止、声止,整个球场都被划分为无数个小格子,一草一木一灰一砾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犹如上帝朝他们开放了触碰世界的权限。
……这就是他家后辈平时所看到的景色吗?
柳莲二收回因为面前这一幕而震颤的思绪,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后辈:“居然真的可行。”
不是‘同调’,不是‘融合’,只是单纯的‘共享’就已经能能够做到这种地步了吗?
那么。
柳莲二睁开了眼。
他也绝不会辜负这份期待。
远山金太郎双眼放光的看着面前的虚影,发出惊叹的声音:“哇!!!”
忍足谦也揉了揉眼睛:“我说……你们看见了吗?那是什么啊??”
“神话吗?”
“少见多怪啦。”向日岳人摆了摆手:“你是没见过迹部的冰天雪地大世界吧。”
“你们关东人已经进化到了这个层次了吗??”忍足谦也忍不住说道:“而且,那什么冰天雪地大世界更不科学吧!!”
“是精神力而已,谦也学长。”越前龙马扶了一下帽子:“精神力的具象化……看来,比青选刚结束的时候要稳定的多了。”
大石秀一郎转过头:“越前,你见过这招?”
越前龙马突然想起无论哪个学校都有不能私下和外校人员比赛的规则,顶着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投来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别过头去:“算是吧。”
不对,他心虚什么,又不是跟他打的。
他又理直气壮了起来:“见过他的比赛。”
桃城武:“但是和不二学长比赛时没见他用过啊……”
越前龙马欲言又止了片刻,默默地垂下了头。
他要怎么说呢,说对战不二周助的时候还没有到一定要用异次元的地步吗?
这边国中生们窃窃私语,那边三船入道猛得瞪大眼,站起身。
相比较这群尚未触碰到精神力领域的少年们,他更能明白眼前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
异次元……只是国中生就已经能用处几近成熟的异次元领域??
这就是那群教练说的精神力天赋不错???
他还以为是刚触碰到精神力层次的天赋不错,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核弹级别的‘不错’啊?
他暗骂一声:这群混蛋,有这种天赋的小子不早说清楚啊!!!
秋成知仁不知道场外的三船入道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骂u-17的教练,只是一味地织线,真田弦一郎和仁王雅治一左一右平分了整个球场,将这场比赛当做两场另类的单打来防守,给柳莲二争取更多的时间来收集数据。
柳莲二眼中滑过一抹金色,这方球场上的一切都随着他的心意,尽数化为数据的洪流,灌输入他的脑海之中。
入射角为……反射角为……
风速……温度为……
被麻绳划开的球场简陋,上面是凹凸不平的土地与细碎的石子,但现在,这方球场与柳莲二眼中被尽数剖析,无所遁形。
同时,在无人发现的地方,有一颗种子于数据的洪流中悄然种下。
“数据收集完毕。”少年清冷的声音响起:“弦一郎,你们退出球场。”
“知仁,你可以先休息一下了。”
秋成知仁闭了闭眼,收回了那股庞大的精神力,要借助他的力量帮助柳莲二对整个球场进行分析,需要的力量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可以了吗?前辈。”
“没问题了。”柳莲二慢条斯理地举起了球拍:“从接下来开始,我不会丢掉任何一个球。”
“我柳莲二的数据,绝对不会出错。”
“在说什么大话呢?!”
对面的高中生扯了扯嘴角,抛起了一颗球:“该死的,最讨厌你们这种嚣张的模样了!”
这群国中生们初到训练营就占据了他们的位置,让他们到这个荒郊野岭进行惨无人道的训练……那副表情、那种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的表情,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碍眼啊!
但是,在这个球场上,借助不规则弹跳的球,他们说不定、不,是一定要把这群人的骄傲碾得粉碎,让他们学会尊重前辈!
黄色的小球飞跃过麻绳,咚的一声击在地上,弹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高中生看了一眼远在场边的柳莲二,放下了略微警惕的心。
“哼,还以为有什么绝招呢,还不是……”
“砰。”
网球像一道黄色的闪电,砰的一声击在对面人群的空隙之中。
柳莲二手持球拍,目光冷淡:“都说了,我不会再丢掉任何一个球。”
秋成知仁站在后场,挥了挥球拍:“前辈好帅!前辈加油!!”
“喂,你这小子……”
“不信,再来!说不定是巧合呢!”
又一颗网球被高高抛起。
仁王雅治摇了摇头,故作遗憾地叹气道:“他们是不是不知道……柳说出的话从来没有假的。”
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不要小看他们家的参谋啊。
场内。
“入射角为……反射角为……”
“这一球会弹向左边的概率为……”
正如柳莲二所说,他不会丢掉任何一颗球。
随着一串一串准确的数据被报出,对面的高中生们一个接一个被淘汰,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而相反,对面的国中生们就欢呼了起来。
“太好了!不愧是柳!!!”
“这样下去一定能赢的!”
“立海大还是太全面了!”
“喂,你到底是……算了,柳,加油!!”
伴随着国中生们的呼喊,高中生们人数逐步消减,等缩到两位数以内时,他们终于忍受不了了。
“不行,不能让他继续报下去了!”
柳莲二神色不动地看着对面,心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一群丧家之犬而已。
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
“前辈!!小心!!!”
秋成知仁刚想说些什么嘲讽对面时,一抬头就看见了那群高中生们勾出了一个恶劣的微笑,三颗网球带着流星之势同时击向了站在柳莲二。
少年瞳孔一缩,下意识就要往前跑。
但来不及了。
一颗球击中了柳莲二的手腕,一颗球击在了他的肩膀,另一颗球擦过他的脚边飞了出去。
“柳!”
“柳学长?你不要紧吧?”
“前辈,前辈你没事吧?”
伴随着场外的惊呼声,柳莲二吃痛地嘶了一声,手中的球拍啪的一下落地。
他简单检查了一下手腕,安抚脸色唰时黑下来的秋成知仁道:“我没事,力道不大。”
只是,他出局了。
“没事没事,交给我吧,前辈你先好好休息,我包里有药,确定没问题吗……”
不需要三船入道说话,秋成知仁就拾起了他掉落在地的球拍,亦步亦趋地将自家前辈送出球场。
等将人送到自家队友手里后,他转过身握紧了自己的球拍,收起那副担忧的表情,转变为低沉的压抑,像是猛兽露出獠牙,带着风雨欲来的味道。
见状,越前龙马压了压帽子,嘀咕了一声:“有人要倒霉了。”
“立海大的人是众所周知的护短唉。”
“哈哈,他们完喽。”
“话说,秋成君不会一生气把对面打死吧。”
“大概还是有数的……不过,这么一想,先提前为对面的悲惨未来默个哀吧。”
“你还挺有道德的,我只会——秋成,把他们打得满地乱哭吧!”
高中生们看着对面的国中生们露出同情和愤慨的眼神,疑惑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愤怒还可以理解……同情是干什么?现在场中就只剩下了那个栗发小鬼,他们还能翻起什么风浪不成?
柳莲二摇了摇头,拒绝了同伴们搀扶的手,并表示自己没什么关系。真田弦一郎略松了口气,转过头去,露出一个可止切原赤也夜啼的恐怖微笑:“知仁,别放过他们。”
秋成知仁脸上的表情不逞多让,蓝色被金色覆盖之后,向来明亮的眼睛暗沉一片。
“我说。”少年摸出了一颗网球,金色的虚影一闪而过,手中白雾笼罩,“算了,什么也不用说了。”
“给我下地狱去吧!!!”
“砰”的一声,网球重重的击在刚刚发球的那名高中生的手腕上,他吃痛一声,球又再度弹起。
一抬头,秋成知仁已到了面前,跃起,扣杀。
被反覆利用的球击在凹凸不平的土地上,却朝着另一名高中生弹起,在空中划了三折之后,被早已等候在网前的秋成知仁再度赋予弹跳的力量。
就这样,一颗携带着精神力的网球噼里啪啦的打了对面五个人。
“迈向破灭的圆舞曲?”
“迈向迈向迈向迈向迈向破灭的圆舞曲才对吧。”
“……就,你们有没有觉得对面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嘶,不会还有幸村精市的yips吧……”
“有点惨,但是应得的。”
眼见场中被球击中的五个人面露茫然,一双眼里空无一物之后,秋成知仁才满意地收回了拍。
他的目光落到另外两个人身上:“快发球,我要结束比赛了。”
要不是每人只有一次的发球权,他早早就把这群高中生扔出局了。
“你、你……”
另外三个人看了一眼宛若丧尸一般呆站在原地的同伴,眼露惊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球场:“妈妈呀!!”
说大话说早了,忘了先前在u-17集训营与国中生比赛的时候,秋成知仁就被列为“绝对不可以招惹”的对象,虽然他们比这群国中生们大了一轮,但是这直接作用于精神力的一招他们还真的没有见过。
“你到底是怎么被淘汰的啊!!!”
他发出了无声的悲鸣:“像你这种实力的,不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训练营吗?”
秋成知仁哼了一声:“我乐意。”
高中生无法行动的五个,退出比赛的三个,在三船入道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比赛已经结束了。
三船入道:……
这群废物!废物!废物!!这要他怎么宣布高中生赢啊?!
他憋了憋气,不情不愿的宣布国中生获胜。
“好耶!可以住木屋了!”
“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吗?”
眼见面前的国中生们欢呼雀跃了起来,三船入道当即扯出了一张反派的嘴脸,泼了一盆冷水:“谁说你们能睡木屋了?”
“哈?”
顶着国中生们看人渣一样的眼神,他理直气壮地拍了拍酒壶,大声道:“你们都给我滚去睡山洞!”
“但是,我们赢了不是吗?”大石秀一郎试图以理力争:“我们……”
“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快去!!看你们就不顺眼!!”
“要不是那个小鬼,你们还是会输得一败涂地!”
不过,无论是那个黑脸的还是那个眯眯眼,尤其是那个矮子,以他们的实力来说,都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那群教练又搞了什么幺蛾子啊?
顿感棘手的三船入道抱着胳膊,心中暗骂身处u-17训练营的教练三百句。
“听见了吗小鬼们?还不快去!”
“哈哈哈哈哈,赢了比赛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住山洞。”
自觉被教练偏爱的高中生们又恢复起了得意洋洋的嘴脸,引得国中生们纷纷握了拳。
秋成知仁眯了眯眼:“我觉得还没比尽兴,你们要再打一场吗?”
这句话一出,对面犹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安静了一瞬后,恼羞成怒地喊道:“小鬼,你真以为你很厉害了?要不是我们……”
“喂喂,你们有听见狗叫吗?”
“刚刚还听见了呢,现在怎么没了。”
“只有家养的狗才会仰仗着主人的宠爱作福作威,我看啊,有些人还不如狗呢。”
“别辱狗,狗狗是无辜的!”
“说的也是。”
……
“行了,还不快去,不想休息了吗?!”
国中生们据理力争失败,一句一句的挤兑着对面,被三船入道阻拦之后才冷哼一声转头勾肩搭背的离开,徒留一脸青紫的高中生们站在原地。
“有朝一日,我一定会把那该死的老头子埋进坑里的!!”
向日岳人挥着拳头虚空打拳,将面前的空气想像成了三船入道那张可恶的脸,而后被突然停住脚步的宍户亮挡了一下,一拳头结结实实地夯到了他背上。
“嘶,你在干什么啊岳人!”
宍户亮抱怨道。
“你怎么突然停下了啊?”
向日岳人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道:“怎么不走了?”
宍户亮默了默,让开了位置,露出面前黑黢黢的洞xue。
三船入道口中,他们即将要睡的山洞此刻一片漆黑,洞xue内没有一点光亮,阴沉黑暗,似乎正张着大口对他们虎视眈眈,给了一种只要人一进去就会立刻被吞吃入腹的恐惧感。
向日岳人僵了僵,咽了咽口水:“……不是吧?我们要住这里??”
“这么刺激吗?”
“真的退化成野人的生活了吗……”
“可恶,这种体验还是不要来了吧。”
“我可不可以掏钱让人改造一下这个洞……”
“知仁,无论怎么想那个三船教练也不会同意的吧。”
“就应该让迹部来,他一个响指就能空降一架飞机。”
“喂喂,趁着迹部不在这么说他好吗?”
“我说的都是事实嘛!!”
“这个我赞同,景吾前不久还因为堵车坐飞机去学校,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是休息日。”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哦?这倒是个好数据。”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之前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
“……有点同情迹部君。”
“同情他比你有钱吗?”
“你说话好伤人,闭嘴!”
第98章 任务
虽然嘴上抱怨,但大家还是挨挨挤挤的挤进了洞xue。毕竟,既然反抗无果就只能接受,再加上他们白天被折腾了一圈,早已没了继续抗议的体力,任何事都不如先休息来的重要。
杰克桑原和大石秀一郎从篝火里抽出来了火把,插在一旁照亮了山洞,发现这个山洞比他们预想的要大上很多很多,光线逐步递减之后,再往后就是一片漆黑,一眼竟望不到头。
真田弦一郎带着几个人去仓库将睡袋取了回来,一人一个,整整齐齐地挨着放在地上。
柳莲二拿秋成知仁带来的驱虫药围着周围洒了一圈,虽然山洞内部并不像他们想像的潮湿阴暗,甚至还很干燥,但在这种完全不了解的野外露宿的时候,防虫工作还是要做好的。
做完这一切后,大家迫不及待地钻进了睡袋。
“晚安——”
“欧亚斯密……Zzz”
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疲惫是最好的催眠曲,让大家哪怕身处这个简陋到破败的环境也依然很轻易的进入了梦乡,休养生息才能更好的面对明天的磨难嘛,这个时候连三船入道都不会来打扰他们。
除了——
一个小时后,秋成知仁睁开眼睛,从梦魇中挣脱出来后爬出睡袋,无声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他从来从来没有睡过这么差的‘床’,虽然现在已经能感觉到身体到达了极限,正在叫嚣着疲惫与困倦,但是身下坚硬的地面让他的神经始终紧绷,没法做到真真正正的入睡。
翻来覆去的浅眠很容易被一点事儿给打扰,惊醒之后,再度入梦就变得极其困难。
既然睡不着,秋成知仁就打了个哈欠,拎着自己的球拍出了山洞。
似乎是因为山高的缘故,这里的夜里格外静谧,外面不知何时起起了一片大雾。山崖边上,邋遢的老头坐在岩石上在喝酒。
听见脚步声,三船入道头也不回:“怎么?不睡觉吗,小子?”
秋成知仁张了张口,好悬没说出什么‘你家睡袋太劣质了我想投资换批私人定制的最好是十层绒因为我是豌豆王子’这种话,而是慢吞吞地说道:
“德川前辈说,您可以指导我该怎么进一步强化精神力的运用,并且能弥补我现在身上的缺点。”
三船入道哼笑一声:“原来是那小子?怪不得你这个实力还会出现在这里。”
倏尔,他话音一转:“我承认你的天赋确实是数一数二的好,但是,你凭什么觉得老夫会教你呢?”
秋成知仁抱着球拍,对他悬而又悬的话没有表露出丝毫意外,蓝色的眼睛在雾中一闪一闪:“就凭我会变成最强的那个。”
果不其然,他看见面前那个邋遢的大叔举着酒壶的手顿了顿。
“砰”的一声,酒葫芦被重重磕在地上,三船入道转过头,表情凶狠而暴戾,声音平静但阴沉:“小鬼,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啊?”
“因为我有这个实力。”
栗发的少年一步不退:“而我相信,您也有这个实力。”
三船入道盯着他看了一会,那双如鹰一样的眼神带着恐怖的压抑,但秋成知仁的神情仍然没有丝毫变化,蓝色于雾气中朦朦胧胧,又熠熠生辉。
我正是为此才到这里的。
我正是为了打破自身的禁锢,要朝着更高的地方飞翔,要打败这条路上所有的人,要成为最强的那个而来到这里的。
三船入道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这样的信念。
既然这样……
他哈哈一笑,唇角扬起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小鬼,你能撑得住我的训练吗?”
“可以。”
他握了握球拍:“我想要攀登更高的地方,为此,进行什么样的训练都可以。”
三船入道轻哼一声,拎起了自己的酒壶,再度别回头。
“小子,你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这份天赋足够你搭出一条通天的路。”
“所以,在你能达到我的期望之前,就为此拚命的努力吧。”
一块上等的、往前数十年都见不到的得天独厚的宝石,此刻被摆放在他面前,只待精心打磨就能散发出最夺目的光彩,没有任何一个惜才的教练看见之后会不动心。
无论是谁。
*
等到柳莲二睡醒时,天还没亮。
虽然睡眠时间不算很长,但到底睡了一个很好的、足以补充这两天的疲惫的觉,少年的心情十分愉快。
但等他拉开睡袋出来时,却见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知仁起那么早吗?”
他家后辈不是一贯和切原赤也一样,是踩着点来晨训的赖床钉子户吗?
“你说知仁吗?”
真田弦一郎雷打不动的四点起来晨练,回来之后刚巧撞上了柳莲二起床,他瞥了一眼四周仍沉沉的睡着的同伴们,放低了声音:“我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了,还以为是他起夜还没回来。”
柳莲二整理了一下衣服:“那我出去找找……”
“前辈,你们醒了?”
这时,秋成知仁手里抱着、背上背着、扛了一大堆早饭回来了。
他轻手轻脚地将早饭放到了山洞的入口处,眼见两个前辈投来了视线,小声地解释道:“我睡到一半饿了,就出去找吃的了。”
“毕竟昨天的消耗确实很大。”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拿着自己的那份早饭走了出去,离远了一些交谈,防止吵醒还在熟睡的同伴们。
“不知道今天又会有什么招式在等我们……这个教练的训练风格还真是……清新脱俗。”柳莲二拆开了一包牛奶,递给了自家后辈:“喝这个,长个子。”
“哦……不知道,不过,前辈,你觉得他的训练有意义吗?”
秋成知仁乖乖地接过牛奶,盘膝坐在地上吸了两口。听见这个问题,柳莲二思考了一下,说道:“是有的,而且效果很明显。”
“大家的耐力和力量和来时相比高了不止一点,虽然这个教练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是不可否认,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
“这样下去,追上幸……追上训练营里的那群人就完全不是做梦了。”
真田弦一郎沉声道。
秋成知仁又吸了两口牛奶,没说话,假装没听见真田弦一郎欲言又止的那个词。
柳莲二微微一笑,打趣道:“怎么,现在不想追上手冢国光了?”
真田弦一郎急忙辩解:“我不是……”
秋成知仁点点头:“懂得都懂。”
真田弦一郎默了默,还是默了:“……”
三船入道拎着锅和铲子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立海大这三人窝在门口边吃饭边聊天,那个半夜说自己要变强、接了额外的训练菜单、看着似乎是熬了个通宵的小鬼像没事人一样的蹲在那喝牛奶,他不自觉抽了抽额角。
这小子,真的一点也不睡吗?他的训练任务可没有过分到让人成宿成宿熬夜的地步吧?
“啊,三船教练。”
柳莲二和真田弦一郎站起身,朝他打了声招呼:“这是……”
被两人的声音惊醒,三船入道回过神,扯出一个凶神恶煞的笑容,似乎是要报复谁一般拎起锅铲对着铁锅咣咣咣几下,震耳发聋。
秋成知仁痛苦地捂上了耳朵。
好、好吵,感觉耳膜要震碎了!
距离铁锅最近的真田弦一郎和柳莲二露出了难得的茫然表情,耳旁余音缭绕,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到了。
三船入道丝毫不管旁边的三个小鬼,边敲着铁锅边扯开嗓子大喊:“一群废物!还睡呢!给我起床训练!!!”
山洞内顿时一片怨声载道。
“现在才几点啊……天都还没亮吧。”
“老伯你不睡不代表我们不睡啊……”
“实在不行你去骚扰高中生吧,他们睡木屋。”
“虽然不知道这前因后果有什么关联但我支持……好困,再睡会。”
眼见面前的国中生们歪倒一片,还沉浸在梦境之中不肯醒来,三船入道脸黑如锅底,又拎起锅铲咚咚咚的几下。
这次,立海大三人组吸取了教训,自觉的撤开了很远,没被音波波及到,站在远处看大家怨气冲天的打着哈欠站在了山洞口。
“我给大家把早饭带回来了哦。”
秋成知仁扯开嗓子示意清醒的国中生们别忘了自己的早饭,而后被三船入道狠狠瞪了一眼。
但是不吃早饭训练又不行,他虽然不讲理很斯巴达但没有缺德到让一群正在发育的少年们饿着肚子挨过今天巨大的训练量。
总之,在一个糟老头子凶狠的表情中,大家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早饭。
眼见这群小鬼结束了早饭,三船入道才姗姗来迟地扯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你们这群废物!要想超过u-17训练营里的那些人,就要付出更多倍的努力才是!!!”
“作为睡懒觉的惩罚,今天训练翻倍!!!”
“啊????”
桃城武揉了揉脸,吐槽道:“这大叔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啊,还是因为上了年纪所以不需要睡觉呢……”
干贞治推了推眼镜:“据我观察,三船教练的年龄大概在……”
“那两个废物!”
在干贞治报出数据之前,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来到了面前:“你们训练再翻倍!”
干贞治:……
桃城武:……
眼见两人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越前龙马甚至为了不被迁怒,无情的拒绝了要找他当靠垫的桃城武,秋成知仁后仰:原来不只是女孩子会在意年龄问题,连这种邋遢的大叔也会在意吗?
柳莲二目不斜视:弦一郎就很在乎啊。
可能长得老成,所以更会在意吧。
*
后山的训练和生活虽然艰苦,但是极其的充实,于是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着。
虽然天天爬上爬下骑儿童三轮车上山被吊在半空当腊肉等等等等,但同时,能感觉的到自己的维度数据在大幅度加强的人并不在少数。
身为运动员,哪怕再神经大条,对自己的各方面能力还是知根知底的。
譬如体力的加强、弱点的针对性弥补等一系列的事被发现之后,这无厘头的训练终于看出成效,所有人都彻底收起了反抗的意思。
虽然还会天天抱怨糟老头子不做人,但是既然知道自己在往好的地方发展,就不会有人拒绝这一份强大,甚至还会要求三船入道加强训练强度。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浪费,如果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那份赶超自己同伴的实力,就不可避免地要付出更多的、更多的努力来与这份实力相匹敌才行。
不过,秋成知仁仍然没有适应邦邦硬的地和薄薄的一层睡袋,每天最多浅眠一到两个小时就会惊醒,而后就会自觉的轻手轻脚离开山洞出去训练自己的精神力。
甚至为了不被发现,他还会在真田弦一郎起来晨练之前钻回睡袋,装模装样地假装自己睡着。
但是,白天的训练对于他这种体力本就是一块短板的选手来说,几乎是无时无刻都在透支,晚上精神又得不到彻底的休息和放松,长久以往,就是一枚不知道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被深埋起来。
这一切都尽数落在三船入道眼里。
邋遢的老头仰头喝了一口酒,拿出一支笔对着面前的纸涂涂改改,在国中生们都去森林里训练的时候,他走入了山洞。
“真是麻烦。”三船入道抱怨了一声:“训练营那群教练到底在干什么,把这么麻烦一个小鬼送到我这来。”
斋藤至:想当甩手掌柜而已。
甩手掌柜非常成功的甩手了,接手的人一边为他飞速增长的实力而感到欣慰,一边为了这株好苗能健康成长绞尽脑汁。
于是,在第三天的夜里,原本在和大家一起训练的秋成知仁被叫了出去。
与之一起的,还有越前龙马、田仁志慧和忍足谦也三个人。
“怎么了吗?”
秋成知仁收起了自己的球拍,疑惑的和另外三个人对视了一眼,问道。
把人叫到山洞门口,三船入道盘着膝盖坐在岩石上,像是一堵厚实的山,他指了指山洞里面,越过国中生们的睡袋,说道:“最矮的那个。”
越前龙马对号入座:?
“最胖的那个。”
田仁志慧自觉领奖:??
“最……”
忍足谦也:最快的最快的最快的那个!
顶着忍足谦也期待的眼神,三船入道无情地直接略过了他,说道:“你们三个一组,你!”
他指了指眼下一片青黑的秋成知仁。
“你自己一组。”
“你们四个,去山洞的最里面,有一张任务纸条,去给我完成任务。”
“完不成的话,就别回来了。”
忍足谦也一脸期待:“什么任务?特别任务?是只有我们专属的还是……”
“太吵了,还不快去!!”
“大叔,你真的很凶唉。”
被三船入道呵斥了一声的忍足谦也瘪了瘪嘴,从篝火里抽出一根火把,带着三个人走入黑黢黢的山洞。
篝火上似乎还带着中午烤过的鱼的香味。
隐约闻到了一点烤鱼的味道,忍足谦也忍不住想道:“不知道干的调料还能撑多久……我可不要干啃那没滋没味的鱼啊。”
他们能吃到正常的早饭,但是午饭一般是由自己解决——无论是摘野果、捉鱼或者打猎,虽然配着教练提供的米饭能填饱肚子,但要是真的连调料也没有了的话,那真是绝顶恐怖的一件事啊!
田仁志慧也赞同道:“就是就是,没有肉吃的生活已经很惨了。”
天杀的,虽然他们比嘉国中平时因为经费不足什么的经常露宿野外,在最起码在吃饭这点上,他们的部长木手永四郎是绝不含糊的——哪怕吃完饭要留下刷盘子,那也要吃!
本以为来到u-17训练营可以吃免费的饭吃到饱、睡柔软的床睡到好呢,谁知道一朝被送来这个鬼地方!
秋成知仁仔细思考了一下,两手一摊:“没关系,相信干学长的实力吧。”
哪怕没有了调味料,他说不定也能变出来一些呢?毕竟柳前辈说了,他就是因为经常钻研这些奇怪的东西实力才没怎么进步的。
好有道理。
忍足谦也挪开了视线,将目光转到越前龙马身上,决定问一下青学本土居民的意见:“越前,你觉得呢?”
越前龙马很快回忆起了干贞治一系列的所作所为,包括但不限于挖泥鳅、甲虫等等为他的干汁添砖加瓦的事迹。
想起来干汁那个味道,他就不自觉地反胃。
少年闭了闭眼,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觉得确实可以相信一下干学长。”
相信除了网球什么事都无所不能的干贞治制作一些调料想必也不是难事吧!
第99章 重回u-17
随着他们的交谈,距离洞口也越来越远,前后除了被火把照亮的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毕竟,为了方便,也为了安全起见,更为了不挑战洞内会不会有什么幽灵猛兽昆虫一类的东西,国中生们的睡袋都紧挨着靠近山洞口的地方,再往里面就无人踏足过了。
现在,他们四个成为了这群国中生们中第一批向内探进的人。
越往里走,空气就越潮湿,黑暗的环境中只有忍足谦也手里的火把散发著光芒,大家不自觉地往中间使劲贴近。
“别挤我了,田仁志!”忍足谦也被体型巨大的田仁志慧创的一个踉跄:“完全不用和我贴这么近的嘛!!”
“但是很黑啊。”田仁志慧委委屈屈地远离了忍足谦也一步,说道:“还是离近一些比较安全吧。”
“你是安全了,我要不安全了。”
快被挤成肉饼的忍足谦也拍了拍身上的灰,无声地叹气。
“有水声。”
这时,秋成知仁耳朵动了动:“附近应该有暗河一类的。”
忍足谦也吐槽道:“什么啊,这个山洞怎么什么都有……那个老头子说的什么任务纸条在哪?”
“应该是那个吧。”越前龙马指了指面前立着的一根石柱,石柱上放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他边说着,边走过去拎起了那张纸条,展开——
“你们好,被选中的三……哦,这里被涂掉了,写成四了,四个少年啊,现在,你们有一件必须要完成的任务……”
“其中三个人为一组,去u-17集训营内偷网球50个,肥皂50块……”
“另一个人单独一组,去医务室偷碘伏,酒精……”
“最最最重要的,哪怕以上全都没有完成没关系,但是这一条一定要做到……”
“把我的酒壶装满。”
……
空气静寂。
秋成知仁抽了抽嘴角:“我没听错吧,他用的是“偷”这个字吧??”
“他不也是u-17的教练吗?有什么缺的直接让人送过来不行吗?”
“说不定是什么癖好呢?”
“感觉只是单纯的想耍我们……”
“偷东西唉,还没做过。”
“这种事还是不要了吧。”
忍足谦也换了只手举火把,叹了口气,说道:“也没办法了,所以,我们该怎么过去呢?”
他们又不可能真的不去。
越前龙马抖了抖那张纸条:“说是背后有地图,让我看看……呃……”
“怎么了吗?龙马?”秋成知仁疑惑地探出脑袋去瞧,而后也陷入了无声的沉默。
“怎么了?”忍足谦也疑惑道,顺手接过那张纸条:“地图而已,有什么难……”看的。
他看见了纸条的背面那副只有一条线的“地图”。
潦草至极。
片刻后,山洞里响起了他忍无可忍地怒吼。
“那个老头子不会真的在耍我们吧!!!!”
*
就算是真的被耍了,他们也还是要捏着鼻子去做任务。
所幸这个山洞只有一条路,不需要那张简陋到像是一只蚂蚁爬过去的地图,只要沿着这没有岔路口的土路一直往前走就可以了。
“水声越来越近了。”
秋成知仁抖了抖那张任务纸条,将它塞进三船入道准备的背包里。他和越前龙马他们三个的任务不一样,那些药品的名字又长又难记,于是在商量过后,这张纸条就交给他保管了。
“离得这么远也能听见吗?”
忍足谦也举着火把问道,倒不是不信任,在亲眼目睹了球场上那个金色的虚影后,立海大的五人组在眼里已经神话到了、如果下一刻告诉他我们要去拯救世界了,他也会鼓掌并祝贺他们一路顺风的程度。
“精神力强化之后,会切实的反应到身体上,不一样的人也会带来不一样的作用。”
火把映下的光明明灭灭,阴影于脚下滋生,却将秋成知仁那双蓝色的眼睛照的明亮。
他解释道:“作用于我身上就是五感的加强与放大一切细节,幸村前辈……我们部长的就是对于情绪的感知。”
忍足谦也若有所思地挠了挠脸:“既然这样说,那如果我也激发了精神力之后,我的速度会不会变得更快?”
“这个不好说,但是有很大概率,毕竟精神力强化的到底还是你最擅长的地方。”
“哦……”
“那,你知道该怎么激发出精神力吗?”
越前龙马突然出声道:“异次元领域……如果迈入了那个境界,就会变得更强吧。”
秋成知仁看着面前少年一双满是战意的猫眼,愣了愣,而后笑了笑:“龙马,其实你已经触碰到了精神力的门槛。”
越前龙马:“?”
“可是……”他忍不住说道:“我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啊。”
秋成知仁比划了一下,说道:“无我境界,以及它代表的三扇门,同样是精神力的作用域。”
“至于该怎么踏入异次元领域……很遗憾,这个我没法告诉你该怎么办,因为每一个人开启它的方法都不一样。”
去年,他也问出了差不多的问题。
幸村精市同样给出了一个回答。
而如今,他看着面前的小少年,语气温和地说道:“这是一条独属于你自己的、外人无法干涉的道路。”
要靠你自己来查找。
*
在说完这段话后,大家一路无言的抵达了山洞的尽头。
越靠近,水声就越清晰。
“这里还真有条暗河啊……”
忍足谦也拽了拽自己的背包,看着面前的断崖,目露无语:“我们下一步要怎么走?”
越前龙马收回了纷乱的思绪,环视了一圈之后指了指断崖对面的另一个山洞:“只有这一条路能走吧。”
“我们要过河吗?”田仁志慧问道。
“大概是要的,我先去看看。”秋成知仁从断崖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踩在河道中间的石头上,河水撞上石块激起细微的波澜,打在脚踝处一片冰凉。
他沿着河道中间的石块跳了几下,很轻易地跃上了对面。
“我也去。”越前龙马紧随其后,沿着他走过的路,几下就到了对面。
“还有我还有我!”田仁志慧嚷嚷道,跳下山崖,用与完全不符合他体重的轻盈与秋成知仁和越前龙马汇合。
小少年压了压帽檐,说道:“早就想说了,田仁志学长格外的灵活啊……”
秋成知仁赞同地点点头:“灵敏的胖子是这样的。”
只是片刻,河对岸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三个人的视线同时投向对面的忍足谦也。
“谦也学长,就差你了。”越前龙马揣着手,“我们今晚的任务还挺重的,要抓紧时间啊。”
忍足谦也咽了咽口水,僵硬地抬起头:“那个,我们没有别的路能走吗?”
“虽然、虽然我被称为大阪的‘浪速之星’,但是平衡力是真的不太好啊……”
要他从这只能勉强塞下两只脚的石头上过去,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
“似乎是只有这一条路。”秋成知仁看出来了他的惊恐,又轻盈的跳了回去,“既然这样,那我来帮你吧?”
忍足谦也一脸感动,两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秋成……”
秋成知仁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抽走了火把,又毫不留情地跳回了对面,这两个断崖中间的石块于他而言像是行走于平地一般,没有丝毫阻碍。
但是对于忍足谦也就不是这回事了。
他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手,又看了一眼在对面举着火把的少年,发出了茫然的声音:“啊?”
“我帮你举着火把,学长。”
少年将光源又递近了些:“这样就不会阻碍你发挥了。”
忍足谦也:“……”
原来所谓的帮忙是这个意思,而不是说直接把他带到对面吗???
秋成知仁眨眨眼:学长,平衡力不好更需要多加练习啊。
相信三船教练让他来参加这次任务也有这方面的因素在吧。
“既然这样……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忍足谦也自然也看懂了他的意思,在求助无果后闭了闭眼,顶着三个人鼓励的目光,勇敢的踏出了第一步——
他一脚踩在了光滑的、被水泡的潮湿的石头上,身体下意识就要往前倾倒,但两条腿比身体的反应更快。
“啊啊啊啊啊不行!我绝对不能输在这里!”
忍足谦也发出无声的尖叫,双腿来回乱蹬,脚下溅起细微的涟漪。此刻,柔软的水面此刻却像一台精密的跑步机,会随着忍足谦也的速度调整频率,让他始终在原地踏步。
“……实话说,真的很厉害。”
秋成知仁原本想要救人的手搭在了半空,他看着忍足谦也疯狂跑动的身影,感叹道:“谦也学长,你居然会轻功唉。”
越前龙马:“居然真的可以在水上飘啊……”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忍足谦也发出悲鸣:“快救救我啊!!!”
“抱歉!”x2。
田仁志慧一把扑到了崖边,伸出手:“再跑快一点!抓住我的手!!”
“我、我努力!!!”
忍足谦也双腿猛蹬,也朝着岸边伸出手去,相比起人矮手也短的两个后辈来说,田仁志慧以他那绝佳的身形取得了短暂的胜利,至少现在让忍足谦也少跑了几步路。
“就快到了,学长,加油啊!!!”
秋成知仁挥了挥手:“努力!努力!”
在后辈的加油打气声中,忍足谦也脚下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眼看距离田仁志慧的手只差细微的距离时,秋成知仁的耳朵动了动。
“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他嘀咕了一句,警惕地站直身,朝前面走去,准备帮田仁志慧拉一把忍足谦也时,他们身下的石块在多出了一个人的体重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鸣。
“坏了!!!”
崖岸没能承受得住田仁志慧的重量,连带着没上岸的忍足谦也、靠近岸边的秋成知仁、没完全靠近岸边的越前龙马与罪魁祸首田仁志慧一齐被碎裂的岩石抛进河里,咕噜咕噜的滚着圈往下卷去。
“哇啊——!!!”
忍足谦也费力地将脑袋从水里拔出来,发出了一句顽强地喊声——
“告诉白石,我不是懦夫!!!!”
“啪。”
被他踩了大半会的河水无情地扬起了水花,将他重新拍进水里。
下去吧你!
*
数分钟后,u-17集训营内,四人安全着陆。
“咳、咳咳。”
“好、好惊险啊。”
“田仁志学长,你真的要考虑减肥了……”
“衣服全湿了……不过背包为什么没事,这也能做防水的??”
秋成知仁拧了一下身上湿漉漉的白色短袖,水就淅淅沥沥的顺着他的指间流到了地面,他打开了特制的背包,翻出里面放着的那张纸,愕然发现这张纸上最湿的地方居然是他刚刚触摸到的地方。
“糟点有点多,吐槽累了。”
越前龙马甩了甩自己的头发,墨绿色的发丝还在往下滴水:“不过,所幸的是这条河直接把我们送到了集训营里,也算是误打误撞了……这不会也是那个教练安排的吧??”
“很难说,因为我觉得他确实挺缺德的。”
忍足谦也叹了口气:“唉,我们等会偷……呃,去取毛巾的时候先把自己弄干吧,这样很容易感冒的。”
“可恶,没带更换的药物和绷带……”
秋成知仁又将身上的衣服拧了又拧,将手上湿漉漉、再带着很容易导致伤口发炎的绷带拆下来丢进一旁的垃圾桶里:“算了,先这样晾着吧,反正待会要去医务室。”
而后,他转过头说道:“还好,这种布料很容易干。不过,待会我就不和你们一起了,我要去的医务室与存放物资的仓库在两个方向。”
“你们注意安全。”
越前龙马将帽子戴回去,问道:“你自己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知道在哪。”
秋成知仁甩了甩手后就重新背好包,蹲在地上画了两道相隔很远的线,跟他们解释道:“我先前带在身上的药就是在医务室拿的,所以我知道具体在哪个位置……而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们要去的仓库和餐厅在这边。”
“这你也知道吗?”忍足谦也发出了疑问:“餐厅我倒是知道啦,毕竟被淘汰之前也是吃过饭的,但是存放物资的地方我就不知道了。”
秋成知仁指了一个方向,说道:“你们绕着这片树林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见放物资的小屋了,餐厅就在不远的地方。”
等到他们表示记下之后,他才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的任务时长比你们的要长一些,估摸着应该会有别的东西在等我……所以如果我没有按时回来和你们汇合的话,你们就先回去。”
越前龙马:“一定要小心。”
“你们也是。”
忍足谦也:“那我们分头行动吧。”
“这里监控很多,你们要谨慎一些。”
“比如这种。”
秋成知仁站起身,背着背包偷偷摸摸的绕到了前面一条看似仿真杜宾犬实则为隐形摄像头的背后,从地上扣了一团泥巴糊在了它眼睛上。
越前龙马默了默:“你……”
少年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小心为上。”
“第一次当贼,不知道要做什么,希望它谅解一下我。”
在监控室听完了全程的斋藤至:“……”
他双手插在兜里,无声的叹了口气:“秋成君,清理这东西可是很麻烦的……”
“不过,看在今天来意特殊的份上,暂且就这样算了。”
他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德川吗?他下山了。”
德川和也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重物落地发出的“砰”声:“我知道了,我会帮忙的。”
鬼十次郎抱着胳膊,投来了一个视线:“那小鬼回来的那么快?”
这才去几天啊?难道三船入道改性了?
德川和也将训练用的器材放好,解释道:“没有,不过今晚确实是三船教练特地安排的。”
“我先过去了,前辈。”
训练暂停,他去接人。
第100章 抓包
四个人顺理成章地分成了两队行动。
秋成知仁往杜兵狗脸上糊完泥巴后还特地洗干净了手,才鬼鬼祟祟地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进发。
因为这所集训营中全部都是网球选手,训练和比赛时难免会有受伤,为了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现场,医务室修建在球场旁边,因此,要完成纸条上的任务,他难免会路过球场。
同时,为了监督选手们的训练,球场也是监控最多的地方,这就代表如果不想被发现,他就必须要绷紧全身的神经小心再小心的往前进。
只是,连续三天的休息不足与体力透支的后遗症终于于此刻显现了。
秋成知仁摇了摇头,甩开眼前有些模糊的重影,等待耳鸣平息之后才继续踮起脚猫猫祟祟地穿进球场。
“……大家似乎都已经休息了唉。”
少年嘀咕了一声,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寂静,他自从去到山上训练、手机彻底没电之后就对时间这个词失去了概念,此刻只看月光的话也辨别不出现在具体是晚上几点。
不过既然已经没人训练了,那就代表大家已经休息了,无论是选手还是教练都不会再继续关注球场内发生了什么。
想清楚这点后,他的脚步从容自信了很多,大摇大摆的穿过球场,丝毫没有注意到吸引了另一方球场内刚暂停训练在休息的人的注意力,更没看见那双深蓝色的眼睛中一闪而过的惊喜和诧异。
“这里的训练设施真好,不知道宿舍的床会不会也很软。”
秋成知仁沿着球场的路一直向前,边走边叹了口气,摸了摸肚子:“还有点饿了……待会偷、嗯,拿完药品去和龙马他们汇合的时候找点吃的吧。”
天晓得去后山训练三天之后,他和仁王前辈都极大的改善了挑食的毛病是多么心酸的一件事,听懂了的人都哭了。
难得有一次自助餐的机会,这可不能浪费。
唉,后山的艰辛,懂得都懂啊。
少年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风刮过带着凉凉的意味,吹的他只打寒颤。
“阿嚏!”
秋成知仁揉了揉鼻子:“怎么感觉有点冷了……唉,这么一说,有点想景吾了。”
冷=空调=冰淇淋=迹部景吾。
等式成立。
虽然才离开了不到四天,但是站在这方球场之后,他反倒感觉已经阔别多日。
深夜时分,最适合伤感啊。
“是吗?你很想他吗?”
一道阴测测的声音蓦然于他耳畔响起。
“那当然,我已经很久,虽然也不是很久吧,但是……唉????”
此刻脑袋有些迟钝的秋成知仁边伤感边回答到一半,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道声音不是出自他的自言自语,更带着一点该死的熟悉,熟悉到他化成灰都认识的地步——
他全身僵硬了一下,下意识迈开步子就要往前跑。
“秋、成、知、仁。”
一个几乎是咬着字吐出的名字硬生生的将他的脚步钉在原地,声音的主人带着‘你敢走出一步就死定了’的意味说道:“你不跟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坏了,现在连‘本大爷’这个口头禅也不用了,看来事情有些大条。
他僵硬地转过身,做贼心虚地垂着脑袋,干笑了两声露出一个讨饶的笑容:“哈哈,晚上好啊,景吾……”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本大爷还以为你已经忘了……等下,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他的兴师问罪还没开始,就藉着月光看清了自家幼驯染此刻一身狼狈的模样,后半句话自然而然地被他吞回肚子里。
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但是少年的身形明显比离开时又消瘦了许些,白色的短袖带着点潮湿的感觉,湿漉漉的套在他身上时显得有些宽大。
往上看,那张还带着点稚嫩的脸上被创可贴随意地糊了几下,手臂、小腿,任何裸露在衣物外的地方都有细微的擦伤。
最严重就是他一只手的手掌,完全没有任何包扎的痕迹,就那样大喇喇的将大片的伤口裸露出来,只一眼,迹部景吾就感觉呼吸有些停滞。
“你……”
“啊?”
秋成知仁顺着他的视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狼狈,他摸了摸脸上的创可贴,也是一手湿润。
哦,这个刚刚被水卷下来之后忘记撕了。
不过,现在这个不重要。
“只是看着严重,其实没什么事啦。”少年眨了眨眼,用没受伤的手抓住了迹部景吾的手腕:“真的没什么事,不用太担心。”
他怕把一切和盘托出之后,u-17的后山就没有山洞了。
迹部景吾始终紧紧蹙着眉,没对此有任何回答,只是一把扯下身上的外套套在面前的少年身上,防止深夜里的凉风和那身潮湿的衣服相作用,带来更差的结局。
而后,他脸色黑沉沉的转过身,将人往医务室的方向带去。
“待会再跟你算账。”迹部景吾咬牙切齿地说道:“先处理一下你身上的伤,再跟我好好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
根本就没出几天,他干干净净健健康康的幼驯染就变成了这幅模样,谁为他花生???
这群教练果然没一个安好心的!!
迹部景吾脸色黑沉,脑海中已经在想像报警的可能性了,罪名就是以私下虐待未成年算好了。
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解释的话,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要给大爷他进局子里聊聊!
秋成知仁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家幼驯染背后,不用抬头也知道现在迹部景吾的脸色肯定很难看,只能一声不吭老老实实的和他一起往前走着。
不过,虽然被发现后那股心虚占据上风,但在靠近迹部景吾时,后者身上那股熟悉的、独属于他们二人灵魂的默契给了秋成知仁极大的安全感,让几乎已经三天没怎么睡觉的少年不自觉地起了困意。
虽然很生气,但他握着秋成知仁的手始终是温柔的,带着暖意的体温顺着二人相触碰的地方传递,带着数年来让人极其安心的熟悉感。
秋成知仁打了个哈欠,意识逐渐模糊。
“景吾。”他含糊不清地说道,惹来了前面的少年轻轻地疑问声。
“确实很想你,你不知道我在后山过得什么日子,有朝一日我居然沦落到被吊在半空、在土地上打球、睡山洞、挖野果、捉鱼……
一开始还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你体验一下野外露营的生活,然后发现,那里不太适合你。”
他越说语气越含糊,意识也越迷糊:“……你还是最适合,站在最顶端俯视所有人的样子。”
后山是地狱,是所有为了变强而甘愿付出一切代价与魔鬼交换的地方,是为了那份信念哪怕死也要从那里爬出来的地方。
风餐露宿,高中生们的虎视眈眈,高强度的训练与从未有过喘息的空间,那些会给人带来一切负面情绪的东西是会成为很好的磨刀石,但同样,也会给人留下一些不可磨灭的东西。
苦难是磨练人最好的方式,但苦难不值得被夸赞,也不值得被推崇。
他家幼驯染是独一无二地玫瑰,合该骄傲、放肆与张扬,不适合从淤泥中开出花。
秋成知仁的意识在坠入深海之前,听见了迹部景吾焦急地呼唤,夹带着德川和也急急的声音,还有鬼十次郎沉稳的安抚声。
最后,一切归于黑暗。
*
秋成知仁做了一场又长又短的梦。
梦里是滔天的海水,冰块雕成的船,上面摆了一大堆的玫瑰花,随着海浪一起摇曳着。
摇晃着、摇晃着,打在脚踝处的海水就变成了细碎的声音落在他耳畔,像夏天蚊子的嗡鸣声一样吵闹。
“……怎么还没醒……”
“体力透支……”
好吵。
病床上的少年不自觉皱着眉,欲抬手驱赶那不存在的“蚊子”时,手就被人轻柔的握住了,以不容拒绝的力道重新压回柔软的床铺上。
迹部景吾叹了口气,帮忙把他刚拔过针的手重新按好,头也没回的对鬼十次郎说道:“本大爷知道了,在他们回来之前,我会保守好秘密的。”
鬼十次郎一脸严肃:“放心,后山的训练虽然严苛,但是对于实力的提升是巨大的。”
德川和也也补充道:“教练也有分寸。”
迹部景吾眉眼沉沉:“鬼前辈,我知道,既然这家夥是自己主动离开训练营去那个什么后山训练的,就代表那上面有他无法拒绝的东西存在。”
“我尊重且理解他的一切选择。”
德川和也心想你的表情看着像要把三船教练给杀了。
他张了张口,欲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尖锐的警报声穿透了耳膜——
迹部景吾面色变了变,下意识伸手按掉了床头上警报的铃声,以防止尖锐的警报声吵醒还在睡觉的秋成知仁。
等到屋内重归于寂静后,他和鬼十次郎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很轻易地将这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和刚刚得知的事实联系起来,无语道:“偷渡回训练营的不止他一个是吗?”
德川和也轻咳了一声:“确实如此,毕竟除了……之外,应该还需要带回去诸如毛巾、肥皂之类的东西吧。”
很显然,这么大的工作量交由一个人来完成是不可能的。
迹部景吾很明显听明白了他的话,抽了抽嘴角,刚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从掌心处传来的动静。
他顿了顿,话音一转,开始毫不留情地赶客:“多谢前辈们,这里交给本大爷来看顾就好了。”你们该回哪回哪吧。
听懂了他未尽之意的两个高中生善解人意地提出告辞,在离开病房后相视叹了口气。
再不走,屋内的这个小子马上就要迁怒到他们身上了。
而在他们走后,迹部景吾拍了拍被子:“他们走了,别装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安详地闭着眼睛装死。
迹部景吾眉毛扬了扬:“本大爷数三个数,一……”
“好啦好啦。”
警报声响起的时候秋成知仁就醒了,他咻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垂着头,一脸乖巧:“晚上好呀。”
迹部景吾没好气地点了点他的脑袋:“你躺好,别乱动。”
越说不让动,秋成知仁就左右动了动,活动了一下被重新清理包扎好的手,试图转移话题,“景吾,你怎么这个时间还在外面。”
迹部景吾揉了揉额角:“在加训,看来,勤奋还是有收获的。”
被送到后山的败者组们没日没夜的训练,留下来的胜者组们也没有丝毫松懈——他们比谁都清楚,背负上了两份期待的责任是如何的沉重。
也因此,在短短的数天内,这群国中生们带着犹如破竹之势,在这个高中生群体占大多数的集训营内狠狠撕咬下了一块肉。
不过,这些都是他们的问题了。
“不说这个了。”迹部景吾顿了顿,“后山的生活怎么样?”
秋成知仁皱了皱眉毛,开始大吐苦水:“可恶,明明都已经这个世纪了,居然还会有训练基地修建在要徒手爬的山上,每天吃野果睡山洞钻睡袋……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那座山买下来改造,让三船教练睡山洞……”
迹部景吾冷不丁地接道:“本大爷可以买。”
秋成知仁:“就是啊……啊?”
话音未落,他猛然反应过来迹部景吾说了什么东西,茫然地眨了眨眼。迹部景吾哼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脑袋:“行了,开个玩笑。”
秋成知仁:你那认真的表情看着不像开玩笑。
“所以,吃了那么多苦,有收获吗?”
迹部景吾没有再说什么,而且轻飘飘地揭过了这茬。秋成知仁没从自家幼驯染脸上看到什么其他的神情,便放下心来,被子一掀,坐在床边晃荡双腿。
“有,等我彻底学成下山的时候,一定能让所有人亮瞎眼。”
虽然条件艰苦训练繁重生活困难(?),但是于此相对的,是他确确实实地能感受到自己近乎飞一样的进步。
这才是他、或者说是他们这些无一不是骄傲的少年们能忍耐下这些苛杂的训练的缘故。
无论是身处于集训营内还是外的人,要向上的念头都是一样的。
灰发的少年坐在床边,听自家幼驯染说这段时间的进步,眼中藏着的那一抹担忧与怀疑终于化为灰般烟消云散,并且收起了想要报警指控u-17训练营拐卖未成年虐待未成年的手机。
看来,鬼学长他们说的是对的。
“既然这样,那就加油吧。”
迹部景吾看了眼时间,站直身,从一旁的床头柜上取下了秋成知仁带来的背包,沉甸甸的,所有的药物都被人装好整齐的码放进去,那张写着字的纸条被放在最上面,一眼可见。
少年避开了自家幼驯染受伤的手掌,转而握上了他的手腕,单独将一盒伤药放进他的手中。
“知仁,本大爷期待你,还有你们再次回归的时候。”
那时候,这群人的表情一定会很好看吧。
秋成知仁接过那盒药,宝贝似的抱在怀里,两眼泪汪汪:“景吾……”
不愧是他家幼驯染!人真好!!
迹部景吾冷笑一声:“不过,秋成知仁,你要是再把自己弄成这么狼狈的样子,本大爷有的是时间跟你新账旧账一起算。”
就从他去年入学选了立海大开始吧。
秋成知仁从他的表情里看到了这句话:……
好记仇!!
他敢怒不敢言,低眉顺眼地穿上新的鞋袜,将背包背好,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足够他在三船入道给的截止时间之前回到山崖之上。
等到他离开这里时,今晚的事,终究还是会如一场梦般涣散。
但是,他只惆怅到了走出医务室,和迹部景吾分道扬镳之前。
因为,明天、后天、大后天……总有一日,他们会再度在这片赛场上相逢。
所以——
“我不会输的。”秋成知仁双手插着兜,眉眼一弯:“所以,景吾,你也不要输。”
迹部景吾轻笑一声:“本大爷当然不会。”
在再度相遇之前,他们都会朝着更高的未来奋进的。
秋成知仁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迹部景吾点头:“行,一路顺风。”
栗发的少年不舍地走出了两步,倏尔想起来了什么,又倒退回来了两步。
迹部景吾:?
秋成知仁一脸诚恳:“景吾,餐厅在哪。”
好饿,要吃自助餐!
迹部景吾眉心跳了跳:“你跟本大爷一起来。”
该死的,鬼十次郎是不是在诓他,后山的训练真的是正经训练吗?能让孩子饿着肚子下山???
不然,还是报一下警吧。